真澄也不管她回應與否,又逕自回頭與不良少年們交涉。
「把她們放了,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開玩笑,放了她們,光論身手,我們可打不過你。」
「就算你們拿她們來要挾我,倘若我一個狠心,也可以不顧她們的死活,陪你們打到底。」
五名少年眉心一皺,其中一名扔掉手中的煙,順手揪起檸濃走到後門。
他打開後門,張狂的山風便卷吹進屋內,檸濃一瞧,眼前竟空無一物,木屋緊臨著懸崖,後門一開就是空蕩蕩的深谷。
這木屋到底是哪個變態設計的?無聊到在後方開個門,哪個家伙若晚上沒長眼楮,一個不注意開了門,跨出一步便可以直接向閻王報到。
檸濃恰好有懼高癥,望著腳下深逾百尺的山谷,她眼一花,身子禁不住開始輕顫、冷汗直流。
男孩開口說著,「快教你的男人認輸求饒,否則我把你扔下去。」
一旁的小學妹听了忍不住月兌口爭辯,「什麼她的男人,真澄現在是我的。」
那男孩聞言,將檸濃往旁一甩,馬上就「應小學妹的要求」,將她扯到懸崖邊,「你說嚴真澄是你的,可見你在他心目中一定最重要,那麼把你扔下去,威脅他的效果就更好了吧?」
「啊!」小學妹嚇呆了,早知如此,方才她就不要蠢得強出頭了。
檸濃被甩到地板,手臂擦傷些許,持木棍的男孩將她扶了起來,那是方才對她動心的同一人。
「沒事吧。」他問。
檸濃輕點頭,月兌開他的幫助站到一角。
真澄瞪著小學妹,實在拿這丫頭沒辦法。「放了她。」
「你也不用跪了,只要乖乖讓老子在你臉上割幾道,我二話不說就放人。」持刀的男子說著。
在真澄與對方談判時,小學妹仍與捉住他的人掙動不休。
「媽的,像只毛毛蟲一樣動來動去,煩死人了。」少年將小學妹甩到一邊,重新將檸濃捉回來。「還是這個比較乖。」
檸濃也想「不乖」,想模仿小學妹拼命掙扎好讓男孩放開她。可這會兒她就站在懸崖邊,再動的話,她可不一定有小學妹的好運氣,屆時摔下山谷成了亡魂一條,那可冤大了。
持刀的男孩邪笑道︰「怎麼樣,快點決定,你乖乖讓我割花你的臉,她們都可以沒事走人。」
真澄猶不松動,鉗住檸濃的男孩便假意將檸濃往懸崖推,讓她上半身懸空于外,以此威脅真澄。
檸濃閉緊眼眸,感覺到山谷流動的風環繞在她周身,這種瀕臨死亡的感受她還是第一次嘗到。
她蒼白的容顏勾起真澄的不舍。
他雙拳緊握,語氣終于松動,「好──」
話未說完,整個房子突然劇烈震動。
「地震!地震啊──」小學妹驚喊。
所有人都慌了,原本鉗住檸濃的男孩手勁不自覺一松,檸濃失此依持,整個人往後傾跌。
「檸濃──」真澄大吼一聲,沖到後門推開擋路的男孩,他張大雙手緊緊抱住檸濃的身子以防她墜入深崖。
持刀的男孩見機不可失,一刀就往真澄的背狠狠砍下。
***
檸濃永遠記得那一幕,透過真澄的肩,她只見到那柄又長又利的尖刀往真澄的背砍來,鮮血迸灑而出,真澄卻仍緊緊抱住她,不曾松動任何一分力氣。
她發出尖叫,驚慌的害怕他會受到重創。
如果真澄不來救她,就不會受到如此嚴重的攻擊;如果真澄在受傷的那一刻松手,她便會落入深深的山谷,揮別人世;如果……
回憶里的畫面如此驚心動魄,教檸濃想忘卻都難。
那已是十天前的事了。
此刻坐在自個兒房里,檸濃愣愣望著窗外的風景,遙想起好幾次真澄都是踏著這樣的夜色朝她走來,他燦亮的眸子、健康爽朗的器宇,有時會對她訴說上課時發生的糗事,有時會調皮的擠眉弄眼以逗笑她。
在不知不覺間,她已將他定位在最知心、最親密的好朋友。
而這個好朋友如今正躺在醫院休養。
值得慶幸是,他沒死,也沒有傷及脊椎,只要調養得當,很快就可以恢復往日那般生龍活虎的樣貌。
不幸的是,他受傷的原由被學校查知,行政室將他記上兩個大過,外帶在家面壁思過一星期。現在整個學校的學生都對他議論紛紛,有人說真澄早和不良少年們混在一起,現在想月兌幫才會受到「幫規」懲戒;有人說他根本就是壞分子,和他扯在一塊兒,早晚會被他拖累;有人說他……
太多負面的謠言,致使往昔為真澄傾心的少女們,這會兒全都不敢再將心擱在他身上。
也有不少人是站在真澄身邊,但承受不了其他學生指指點點的流言臆測,漸漸也和真澄疏離了。
檸濃如常地上課放學,那次事件之後,父親對她發了好大一頓脾氣,訓諭她從此不得再和真澄往來,晚上也不得出外夜游,連落地窗都被父親上鎖了,不許真澄再來接近她。
那時,檸濃才知父親已曉得她與真澄時有接觸,當初父親那句」爸相信你的判斷力」她沒有錯听,父親就是那個意思。
初初,父親允許真澄來家里找她,他認為女兒知曉分寸;可是此次鬧出這麼大的事件,父親動怒了!如果真澄會危及女兒的安危,那麼身為父親的他自然要制止這兩個孩子繼續往來。
檸濃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只手執起鎖煉,隔著落地窗遙望遠天的新月,她輕輕嘆息一聲。從何時起,她竟殷殷期盼真澄的到來,沒有他的夜晚是如此無趣,他養成了她的癮。
身後的敲門聲打斷她的怔忡和思念,姊姊檸心走了進來,「傲泉來了。」
檸濃點頭,「我換件衣服就下樓。」
檸心並沒就此離開,她走進來輕撫妹妹,「你不快樂?」
檸濃搖搖頭,坐在床沿的她,張手抱住姊姊的腰,「我只是擔心真澄,畢竟他是為了救我而受傷。」
「這一點我和爸媽也討論過了,我們感謝他出手救你,但若沒有他,你也不會陷入那種絕境……」這次事件鬧得太大,關父關母都已得知來龍去脈。
「姊,他沒有那麼壞的,是別人先挑釁撩撥──」
「就算錯不在他,可是咱們一家人還是無法拿你的安全去賭。」
檸濃黯然低頭,檸心輕撫妹妹的頰,「別這樣,你知道我們的立場,你是家里最小的寶貝,爸媽和我自然得小心些。」
「對不起。」檸濃在姊姊懷里低訴,檸心心疼的將妹妹擁得更緊。
良久,檸心輕言提醒妹妹。「來吧,換件衣服,別讓傲泉久等了。」
「他來都是找爸爸,我不下樓也沒關系。」檸濃有些抱怨的說著。
檸心笑了,「這一次不是喔,他是特地來請你去看電影。」
「喔。」檸濃沒有多大反應,真澄臥傷在床,她若于此時出外游玩,未免太對不起他的犧牲。
可這是傲泉第一次「單獨」邀約她……
檸心對妹妹的遲疑惑到不解,她知檸濃一向心儀傲泉,卻為何此時對傲泉的邀約感到猶豫?
難道妹妹是因為擔心嚴真澄嗎?
檸心想了想,便假意對妹妹道︰「如果你不想出門,我請媽代你推拒。」
「不,我要去。」檸濃終于拋下良心,她急著揪住姊姊的衣袖,卻在瞥見姊姊眼里的調侃而氣惱,「你又欺負我,這次我一定要向爸告狀。」
「你盡避告吧,爸那兒我請媽去整治他。」檸心得意一笑,順手將氣呼呼的妹妹拉起來,「動作快點呀,我等著你去告狀呢。」
***
換上輕便的綿質長褲和泡泡袖短上衣,檸濃將長發系成高高的馬尾,听說那已轉學的趙清影常系馬尾,檸濃想藉著同樣的發型吸引住傲泉的注意力,教他移情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