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記敲門聲響起。
「請進。」江耀日沉聲道。
周智升一臉笑意地走進來,秋艷霜這才想起早上自己答應的事。
「耀日,借一下你的新秘書。」周智升笑著走到秋艷霜面前,舊秘書則笑著收走她的人事資料遞給江耀日。
秋艷霜朝江耀日及舊秘書點個頭,隨即跟著周智升離開,隱約還能感覺到身後灼刺的目光。
周智升挑了距離公司有一段路的餐廳,秋艷霜暗暗松了口氣;要是在公司附近逗留的話,難保不會有流言傳出。
點了餐,周智升首先打開話題。
「原本我還在擔心你忘了我……我們這些小學同學。」他的笑容中還保留著些許靦腆。
「是忘了沒錯。」秋艷霜不好意思地承認,「但我面試回家後,室友剛巧翻出了畢業紀念冊,這才知道原來是遇上昔日同窗。」
「室友?你在外頭租房子嗎?」
「和另外兩個女孩合租一幢小屋子,離公司也不算遠,所以當初經理……耀日讓我通過面試時,我還滿高興的。」熱菜上桌,秋艷霜開始用餐。
「我也很高興能再遇見你。」周智升不知是客氣還是別有所指。
「你和經……耀日都挺厲害的,年紀輕輕就身居高泣。」提到那只大恐龍,她還是有點別扭,每回講他的名字都嫌拗口。
「不止我們兩個。你記得楊世青嗎?他也在這公司,是公關兼創意部經理。這一個月他到國外出差去了,下個月你就能踫上他。」周智升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的反應,小時候秋艷霜也是楊世青的愛慕者。
「還有沒有哪個員工也是同學呢?要是遇上了又說不出對方的名字,那可糗大了。」秋艷霜笑說,對于「楊世青」這三個字沒有多大反應。
「沒有了。」周智升安心地笑應。
「你確定?可別到時又踫到同窗,我會嚇死的。」秋艷霜笑睇他一眼。
「我是人事經理,記得嗎?每個人的底細我都一清二楚,如果再遇上同學的話,我會記得先提醒你的。」他好玩地舉起三指做發誓狀。
「你和他們這些年來都有聯絡?」秋艷霜笑問,沒想到男人的情誼也可以這樣長久。
「這家公司是咱們三人的長輩投資成立的,我們三人剛好各有所長,而且認識這麼久,比較不用擔心信用問題。」
「感情真好。」
用完餐,秋艷霜啜了口紅茶。
「你呢?這些年過得如何?本來我還以為班上大部分女生都結婚了。」
「結婚?還很遙遠呢。」秋艷霜笑開了,依她的性子,要談個戀愛恐怕都有問題。
「為什麼?」周智升關心的問,眼神卻泄漏了太多其他的情緒。
秋艷霜沉默了。關于這個問題,她總是難以解釋;因為單親家庭、因為小時候遭到太多不公平的對待、因為對人難以信任交心……
「是男方的問題嗎?」周智升還不放手,死追活纏。
「沒有男方。可能是我的個性不適合吧。」她勉強一笑,跟著把問題丟回給他。「你們三劍客呢?條件這麼好,應該也是追求者眾吧?」
周智升溫柔一笑,「世青和小時候一樣,‘女性朋友J一大堆,我和耀日則仍是孤家寡人。」
「怎麼會呢?你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疾嗎?」她嘲笑地問。
周智升笑著搖頭,「我保證我沒有。至于耀日那家伙,雖說長得又酷又帥,但整天老板著臉,有哪個女人敢不知死活去觸犯聖顏?」
「他的表情真的太過死板凶悍了點。」她的確不喜歡那個整天冷著一張臉的大恐龍。
「才上班第一天你就對他有意見?」他笑說。少一個對手總是好的。
「不敢,他是我的上司呢。」她的表情卻不是那麼一回事,逗得周智升一陣大笑。
夜幕低垂,此刻早已過了下班時間;如果不是因為忘了東西,秋艷霜應該已經舒服地躺在家里的沙發上看電視,而不是匆忙地跑回公司。
匆匆和警衛點個頭,秋艷霜搭電梯來到三十樓。偌大的辦公廳燈光已完全滅暗,然而經理的辦公室卻隱隱有光源泄出。
江耀日那只大恐龍還沒離開嗎?秋艷霜朝辦公室走去,厚重的地毯吸去了她的足音。
辦公室的門沒關緊,對談的聲浪也隨之流出,秋艷霜下意識地止步聆听。
「你的動作真快,第一天就對她出手。」江耀日的語調不太客氣,話裹含著嘲諷。
「她的眼楮和我記憶中一樣澄淨明亮;看來這些年來她依然純真。」周智升笑著回答。
「你就那麼相信她?那小時候的事又怎麼解釋?那時我們三人一起出游,在外頭踫見她和另一個男孩在一起。這麼小就懂得搞男女關系的女人,長大了不可能干淨到哪裹去。」江耀日的話帶著強烈的憤恨,眼神也變得陰寒。
他們是在說她嗎?秋艷霜不解地想著。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她曾和鄰居的小朋友一同出游,結果踫上班上的三劍客,當時江耀日也給了她一頓難堪。
「這……」周智升遲疑了。今日再見秋艷霜,她出落得絕美月兌俗,要說她沒有與男人交往過,他也很難相信。
這是什麼意思?
秋艷霜微怒地揚眉,就算她小時候就懂得搞男女關系好了,她有必要接受江耀日的侮辱嗎?而周智升雖然暗戀她,又何曾明白對她說清楚?她何必為了周智升的純情而守身如玉,連和鄰居出去玩都像犯了滔天大罪似的?這兩個神經病!
她再听不下去了,用力一腳踹開辦公室的門。
「抱歉,我不知道這麼晚了還有人留在公司。」她的表情難看到了極點,明白表示方才的話她全數听了進去。
江耀日的眼神愈加冰冷,周智升則宛若做錯事的孩子般手足無措。
「兩位請繼續,我只是回來拿個東西。」秋艷霜拿了袋子即轉身離開,臨走不忘用力甩上門。
江耀日眯了眯眼,跟著扔了手上的煙頭,大步沖出辦公室一把拽住秋艷霜。
「我送你。」他粗暴地拽住她的手肘,不顧身後周智升錯愕的目光,強行拉著秋艷霜離開。
被江耀日用力塞進車內,秋艷霜差點罵出三字經;這個瘋子完全不問她的意願,強行拉她上車,他把她當作什麼?
原以為經過了這麼多年,大家也都是大人了,做事多少也該留些情面,沒想到這家伙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為所欲為,蠻橫無禮。
「你要去哪裹?這不是往我家的方向啊!」秋艷霜怒喊。她就知道這人陰險得要命,她是倒楣才會踫到他!
江耀日將車子駛上偏僻的山上;如果不是因為人不對,秋艷霜真以為她是被載來欣賞夜景的。
選了一個暗角停車,江耀日立即下車大步往前走,滿腦問號的秋艷霜不得不跟上,她才不要一個人被留下來,那多可怕。
來到陰森的大樹後,江耀日停了腳步。
「有話就說清楚。」秋艷霜首先開口。她的腦筋不好,不喜歡別人來這種拐彎抹角的把戲。
「離智升遠一點。」他冰冷的口氣和四周的陰寒融成一片。
「憑什麼?」秋艷霜沉下臉。
「你這個野女人配不上他。」無情的話語如同幼時一般傷人。
遭受這冷酷的攻擊,秋艷霜的臉色倏地蒼白幾分。
「從野小孩變成野女人……」她淡笑地搖搖頭,笑容卻帶著一絲偽裝的堅強。「憑什麼我要听你的話?憑什麼我要受到這樣的侮辱?」虛弱的語氣明顯地少了幾分理直氣壯,原來她還是沒有自己想像中的堅強。
「不用憑什麼。你最好明白自己的出身,不要以為梢具幾分姿色就可以玩弄別人的感情,你還不夠格。」他伸出一手握住她的下顎,手勁捏得她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