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擊!
「噢,你打我?」衛函禧一臉錯愕。
力道雖然不重,但震撼力絕對不小。軟軟的一拳一腿,已經讓在場的人徹底明白︰小采凡的個性絕不好惹!
瞧她還難纏地使著連環踢,衛勛風的眸底閃過一線光彩。這女圭女圭有趣!
「你笑什麼笑?」衛函禧惱怒地吼,將她舉離自己遠一些。
「笑什麼你也管不著。」他聳肩,眉間有著好整以暇的笑意。「只是要告訴你,我想玩的,是另一種更好玩的游戲。」
說時遲,那時快,他的身量突然一矮,長腿旋掃,蹬中了衛函禧膝後。
衛函禧吃了這一記,一個站不穩,手中的女女圭女圭便被拋飛出去。
「采凡!」李若男大聲尖叫,幾乎昏厥,眼睜睜地看著女兒凌空。
一身粉女敕的女圭女圭掠過半空,只見衛勛風追上去,使著不知打哪學來的盤天梯,足下輕蹬幾記,剛好截住女女圭女圭。
「采凡!」李若男嚇得幾乎要指天發誓,再也不進這座爛宅子。
塵土輕揚,男孩、女娃安然落地。
「先別急,瞧我親愛的弟弟跪著給你們致上最高的歉意呢!」衛勛風懷擁著小采凡,一臉嘲弄地看著疼得跪在地上的手足。
「哼,咱們走著瞧!」衛函禧勉強站起來,氣得偕同伴讀跑開。
衛勛風聳聳肩,露出不以為意的笑容,將威脅當作耳邊風。
「啊,噠噠。」女女圭女圭也伶俐,大難過後,在他懷里笑得很開心。「抱、抱抱。」
有別于對待衛函禧的「暴力」,小采凡對衛勛風展現可愛甜美的笑容。
那屬于女乃娃兒的格格笑聲,像道陽光,灑進了他心里。衛勛風也笑了,一反以往不痛不癢的神情,展現出真心的愉悅,逗她開心。
「來,讓我抱她。」李若男飛撲過來,緊緊地攬過女兒。
小采凡不斷掙扎,一直朝他比手劃腳,不願意回到母親的懷抱,拚命閃動靈溜溜的大眼楮,直瞅著衛勛風瞧。
「幸好有勛風。」李若男松了口氣。「這小子身手了得,動作也靈活。」
「只差不愛念書,不知道得了功名的厲害。」唐水意忍不住又嘀咕一句。
是嗎?
李若男瞧著俐落上樹的衛勛風,他雙臂枕在腦後,又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樣。
記得有一回,她無意中在樹叢間听見他流暢的背書聲。衛勛風到底是不愛念書、不愛用念書當作爭寵的籌碼,抑或是……根本不在乎他爹對他的無聊評價?
「在二房那個馬屁精少爺的告狀下,我瞧他今晚是少不了一頓訓了。」見李若男橫過來的白眼,唐水意轉了話風。「啊,采凡好伶俐,小小年紀會認人呢!」
一想到小娃兒朝著衛函禧齜牙咧嘴,揮動小拳頭的模樣,再想到她給衛勛風的甜美笑容,兩個女人都笑暖了。
「他們倒是很投緣,」唐水意突發奇想。「不如替他們訂下女圭女圭親吧!」
「好主意!」李若男瞧衛勛風可瞧得歡喜。
「這事兒不用向你家老爺報備?」
「他呀,滿嘴經世濟民,真要斗口,哪比得過婦道人家的大嗓門?」君家一向是秀才遇到「妻」,有理說不清,李若男說了就算。「那你作得了主嗎?」
話一月兌口,唐水意便听愣了。
一時的沖動提議,決定兒子的婚姻大事,她能作主嗎?
想到丈夫平時對他們母子不聞不問的態度,她自嘲地笑了笑。
「得了吧!衛府不得寵的大少爺,誰理他娶誰?我不替他合計,難道讓他以後打光棍?」她一臉的無奈與認命。「難得你不嫌棄他。」
當然不嫌棄,瞧她的女圭女圭女兒多喜歡他,到現在一雙眼楮還往樹上溜去呢!
李若男信誓旦旦地說著︰「水意,總有一天你會知道,你看走了眼!」
衛勛風不是池中之物,絕對不是!
※※※
時光荏苒,轉眼間兩年的時間過去了。
「若男,快,這邊走。」唐水意拉著手帕交,從衛府的後門直往前廳闖。
「你做什麼?我沒空跟你瞎鬧著玩。」被她急急找來的李若男,有些不悅。「我家老爺被朝中對頭陷害,現在皇上要削官斷俸,你不知道我忙著打點嗎?」
都怪她那個二楞子丈夫,空有滿月復經綸卻不懂人情世故,得罪了上級,現在人家把一堆罪名往他頭上栽,躲都躲不掉。
听說皇上正在氣頭上,她那呆老爺竟還不死心,奏折一本本呈上去,累得她趕緊張羅,趁皇上老兒還沒扭下他的頭以前,備好家當,離開關京。
「我就是知道你為這事兒焦頭爛額,這才趕緊找你來。我要幫你啊!」
「「幫」我?」李若男眼楮一眯,有不祥的預感。
「今兒我們老爺心情好,你快隨我去見他,只要跪地求情,他不會不幫你的。」
「求情?」李若男腳步一頓,沒有發覺人已經來到大廳外。「門兒都沒有!」
她用力轉過身,這時衛家老爺已經出現。「君夫人,今天「又」想來求什麼?」
「搞清楚,我從沒求過你什麼!」她就討厭衛家人自視甚高的模樣,好像只要跟他們沾上一點邊,就是來討好處。
「若男,你別這樣。老爺,她是來求你為君爺說話,你在朝中有勢力,請為君爺美言,我求你……不,是若男求你。」唐水意慌張說著,唯恐錯失良機。
「憑什麼要我幫他?那個二楞子書呆哪配當官?他早就該塌台啦。」
李若男閉了閉雙眼,衛爺輕蔑的口氣與唐水意不死心的請求,令她心火更熾。
「唐水意,你閉嘴,強出頭前先想想你在這府里的實質地位。要爭,就替你自己爭吧!」她平生最恨求人,唐水意還幫她求了她最不屑的人,雖然是一片好心,但誰規定好心就一定得領情?「我絕不求你!皇上老兒不賞飯吃,我們就回去吃自己。君家總有飛黃騰達的一日,但願到時衛府別來攀龍附鳳!」
衛爺冷冷笑著。「口氣這麼大,我瞧你個君家還有什麼戲唱!」
大廳前爭吵得正激烈,衛府後面的草坪上,一坐一臥,兩條悠閑的人影。
衛勛風長臂枕于腦後,仰望著白雲朵朵的藍天,陽光溫煦地照在他身上。
他的嗅覺思念枝葉清新的味道,觸覺也想念撫模樹皮時粗糙的感覺,他喜歡躺臥在大樹的干臂上,享受徐徐涼風,听鳥鳴啾啾。
但是,當那個眼神靈動的小女孩站在樹下朝他招手,他卻發現自己已經躍下樹,被她拉著跑到草皮上。
「勛風哥哥,」小采凡盤腿坐在他身邊,煩惱地傾听遠處的咆哮。「娘又在氣氣了。」
家里好像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大家都陷入愁雲慘霧,她不知道怎麼回事,誰都沒有閑工夫解釋給她听,于是她想到了她的勛風哥哥。
今天早上,一听到娘說要到衛府,她馬上爬起床,踩著兩板腳丫子,賣力跟來。
「最近你娘常這樣?」衛勛風拔了根草,嚼進嘴里。
「娘說爹爹得罪了壞人,不能再當官。」她困惑極了,手指扯著他的衣擺。「勛風哥哥,什麼是「官」?」
「一種無聊的頭餃,唬人用的。」他微微一嗤,唇角揚起輕諷的弧度。
「真的很無聊嗎?」小采凡擰起眉頭。
「當然。」至少他是這麼認為。
始終不懂,一個人好好的閑雲野鶴不做,為什麼偏偏要到廟堂之上去拚個你死我活?這不是無聊,又是什麼?
「那爹爹為什麼要一直寫信向皇上求情?」她不懂「奏折」、「平反」的意思,只能從辭匯中找了相近的字眼代替。
「因為他想不開,不懂自由自在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