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他早已成竹在胸,只是慵懶的模樣掩蔽了精銳氣息。
琤兒自告奮勇地舉起小手手。「小扮,我可以幫忙,我玩電腦很厲害的。」
「這些事交給別人做就好。」烙威敷衍一笑。琤兒這小妮子喲,要體貼人也不是這樣的,不會的事就不要搶著做嘛。「你得乖乖背著書包上學去。」
琤兒不滿地嘟著嘴。可惡,他們都不知道,其實她最擅長切入各種系統,任意瀏覽甚至修改資料,在官方及私人地盤來去自如,已經引起重視。
唉,他們太小看她了!遲早有一天,他們會為有眼不識英雄而感到羞恥!
「除此之外,需要「我」為歡晨做些什麼嗎?」烙海啜著伯爵茶,掩住眸中精光。
烙威揚眉,反射性地道︰「其他都是「我」的事了。」保護歡歡的重責大任,怎麼可以交給別的男人?
「我吃飽了,今天我要早一步去公司。」烙海忍住笑,看來他這個糊涂老弟已經開竅了。「烙威,送我出去。」
「干麼?上演十八相送啊?」他皺皺眉,不解其意。
「偶爾幫二哥提公事包,籠絡一下兄弟情也不錯。」烙海起身,手臂扣住他頸側,巧勁暗施,他便被拖起身。「走!」
烙威只好提起公事包。出了門口,烙海回頭。「對了,我要請你想件事。」
「二哥,你不要告訴我,你還沒放棄要我進葉氏的希望。」烙威一臉怕怕。
「我不會強人所難的。」他接過公事包,拍拍烙威的肩。「我只是要你有空想想,你到底本來就是個浪子呢,還是為了要當浪子而立志做個浪子?」
「這什麼?」烙威擰起了眉。「繞口令啊?」
「只是個有趣的小問題。」烙海噙著頗有深意的笑容,坐進車里,當司機開著汽車揚塵而去時,原地只留他帶笑的嗓音,困住烙威。「有空記得想想!」
※※※
必衛鴻的別墅內,正籠罩著一股低氣壓。
阿南是大哥身邊的首席小弟,在一陣你推我擠之後,只好硬著頭皮上前來。
「老大,你急著把我們叫回來,是有什麼吩咐嗎?」為了不被破口大罵,他只好吹牛皮道。「我們都沒給你丟臉!你來電的時候,我們正跟葉烙威打得你死我活,合力把他踹在地上,給他一頓好打,都不知道多英勇……」
幾個小弟都避過臉,再也听不下去。阿南所說的,根本就是葉烙威海扁他們的悍然英威嘛。
「只要再給我們一點點時間,我們就可以把他打得連內髒都吐出來,叫紀歡晨乖乖交照片,如果她不交,我們還可以……」
「可以怎麼樣?誰要你們動她的?」關衛鴻突然跳了起來,眼中滿是風暴。「以後誰要是敢再動她一根寒毛,誰就給我試試看!」
「老大……「他」是誰?」阿南嚇壞了,根本模不著頭緒。
「紀歡晨!」
他抽出一根菸,阿南馬上上前來為他點火。深深地吸了一口之後,關衛鴻揮揮手,要他退到後面去。
看著桌上兩張照片、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女人,他倏然想起了許多過去的事,包括他的女人,尹秋凡。
他和秋凡都是棄兒,從小一起長大。後來他混幫派,當了大哥身邊的嘍時,常常被出賣;雖然如此,他還是忠心耿耿,以為只要乖乖做事,就可以和秋凡溫飽無憂。
沒有想到,秋凡出落得愈來愈美麗,讓老大動了色心。秋凡曾經不斷向他求助,但他從不肯相信;直到老大藉機染指秋凡,她抵死不從,從十樓高的地方跳樓自盡後,他才明白真相,但一切已經遲了……
從那天起,他就變得冷硬無情。他設計做掉老大,從販賣軍火起家。他只要錢、錢、錢,不在乎帶進台灣的槍枝彈藥將害死多少人;他只知道,他最愛的女人已經死了,就算世界在眼前淪亡,那也無所謂──
直到看到紀歡晨的照片。
他很清楚,紀歡晨不是他的秋凡,她們相似、卻絕不是同一個人,但那又怎麼樣?重點是︰她們肖似,幾乎可以視為同一個人!
「老大,現在要怎麼辦?」阿南憂愁地說著。
飽擊葉烙威與紀歡晨的消息,從阮悠悠的報導中被側面點出。老大既不開罵,也不說半句話,他反而提心吊膽得要命。
「我要那個女人。」關衛鴻用力地吸口煙,充滿決心。「我要你們到紀歡晨常出入的地點去埋伏,把她帶回來給我。」
決定了,這就是老天爺給他的機會,他要把紀歡晨帶在身邊,帶到一處人間天堂;要用最美的一切照顧她,把當年所有欠了秋凡的,統統都給她。
※※※
「笨歡歡,你在說什麼傻話?」他嗤了一聲,笑她的傻氣。他是把這件事當冒險游戲玩,當作戀愛事件談……好吧,就算是連累,也是他心甘情願的嘛。
誰叫他要喜歡人家?男生愛女生,本來就要作牛作馬的嘍!
「不是傻話,是實話。我的確害你受了不少皮肉苦。」她勉強一笑。「這次事件結束後,我打算回美國去。」
「回美國?」登時,烙威覺得自己好像是只被拋棄的大笨狗。「為什麼?」
「一來,我不想再給你找麻煩。」在烙威用力搖頭、大表不贊同之際,她又低聲說道。「而且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我父母希望我回去繼承紀氏企業。」
她想開了。她不能再帶給烙威麻煩;雖然純屬無心之過,但這次的教訓已經足夠。烙威為了她,總不要命地跟人打架;一想到那種情況會再度發生,她就無法冷靜。如果他為了她,承受無法恢復的傷害,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說是為了不再讓他被波及也好、說是讓她的心恢復平靜無波也好,總之回美國這件事,她已是勢在必行。
「歡歡!」烙威詞窮了。
他一點都不覺得歡歡連累他。如果她離開的理由是因為他太皮、太壞,那他一定改;可是一提到繼承家業,他就無話可說。
他當家族企業的逃兵、轉戰他方是他的選擇,但不能強要歡歡也跟他一樣。
「我心意已決。你該要開始為工作室找新助理了;愈早找到,我們就可以愈早辦交接,新助理也可以進入狀況。」
見她說得這麼認真,烙威有些慌了。
歡歡從沒用過如此淡然的口氣對他說話。就他記憶所及,歡歡總是陪在他身邊,像是會一直一直陪下去;他沒想到,歡歡竟已開始思考「她自己」的人生。
她要「拆伙」嗎?他們可是最佳拍檔呢!他不要她走,他已經正視自己喜歡歡歡的事實,他想跟她成為一輩子的合伙人哪!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看出他的心慌,她不去多想,試著硬起心腸。「幸好,葉氏是航空起家,你坐飛機不用錢,可以常常飛到美國來看我。」
「不,那樣不夠。」烙威提醒她。「記得嗎?我才吻過你而已。」他的吻技還算不錯吧?就算他一無是處,至少也有這個可以留住她。
他所不知道的是,讓歡晨感到神傷卻也下定決心的,就是他們之間的吻。那是老天爺給的禮物,嘉許她多年來的痴情,卻也暗示著「見好就收」;如果不是這樣,歡晨想不出烙威吻她的其他解釋。
「那只是一個紀念之吻,我了解。」她微笑,心酸只有自己知道。
「不是的。」她的表情為什麼變得這麼淡漠?接吻對她來說,沒有意義嗎?
烙威簡直要跳腳了。那些吻對他的意義太深遠,使他正視他對歡歡的喜歡是真實的、恆久的、不能再被忽視的;他甚至決定放手一搏,賭上多年來深厚的情誼,也要對歡歡挑明心意︰他不能只安于哥兒們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