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威敏捷地逼近,夜色為他掩護了行跡,看到暗巷底有盞微弱的燈,歡歡被上次帶頭大鬧工作室的家伙用尖刀抵著,其他的小伙子則團團將他們圍住。
可惡,竟敢拿刀威脅歡歡!
烙威從路邊撿來一顆男人巴掌大的石頭,在面前精確放準,揚腳一踢。敢動歡歡一根寒毛,就讓他們見識他的厲害!
「痛、痛痛痛痛痛!」石頭正中阿南的腰眼,力道太大,讓他疼得蹲。
「有人來了!有人來了!」小伙子慌成一團,其中個子最嬌小的一個,馬上往外頭逃跑。
烙威伸開長腿,絆他一跤。「近來可好,小卒子?」他從地上撈起人,毫不客氣朝他下巴揮出一拳,小卒子竹竿似的身體便往同伴身上飛。
「誰?」阿南捂著腰眼,吃痛地站起來。「是誰敢來拆老子的台?」
「是我。」烙威從暗處走上前,暈黃燈光照著他,那矯健的身段威脅著每一個曾經動過歡晨的人。「就是我來拆你這個老子的台。」
他一喝,再也沒人敢踫歡晨,她被松開,因為呼吸不順而軟軟地蹲了下來。
「烙威……」她輕聲喊著,頭好重,幾乎支持不住。「不要打人……」她很清楚,他一旦被挑起怒火便很難收拾,倒楣的是這些人。
「別為他們求情,好好休息一下。」看她發白的臉色,他真恨自己竟讓她步入危險。他一定要痛扁這些人,為歡歡報仇。「你們哪個要先上?」
「啊──啊──」看清楚眼前的情況,阮悠悠開始放聲尖叫。
眾人面面相覷,只敢擺出架式卻按兵不動,還記得小卒子胸口那片腳印形狀的瘀青,連鞋底紋路都印得一清二楚,怕都怕死了。
「你們避不了這一劫,在欺負歡歡的同時,就已經在找死!」烙威將拳頭弄得嘎吱作響。「今天就讓你們嘗嘗葉家鐵拳的厲害!」他沖過去,開始大動拳腳。
拳風虎虎,一記拳換來一聲悶哼,較膽小的人已經往巷口逃竄。
「威,快來救我!」阮悠悠被逃兵撞倒,開始歇斯底里地哭叫吶喊,全場數她最投入、最忘情。「他們要殺我啊──」
烙威飛撲上前,將離他最近的小子抓起來,賞了一記右鉤拳。「他們的目標不是你;如果臨時改變主意,一定是因為受不了你的鬼叫。」
坐在地上閉眼痛哭的阮悠悠哭聲一停。「這什麼意思?」
「意思是沒你的事,滾蛋!」一條人影撲過來,他剛好一腳踹飛他。
歡歡被尖刀抵住的模樣,使他骨血里的殘暴因子復蘇。烙威平時嘻皮笑臉,足以擔當世界和平大使,但只有在最在乎的人被威脅時,殘暴才會傾巢而出。
「保護我,威!」阮悠悠不死心地喊,根本沒發現揍人的揍人、挨揍的挨揍,大家都很忙,誰也不理她。「威──」
「滾吧,我不會保護你!」媽的,又沒有性命之憂,她哭什麼哭?
「你太過分了,我要跟你分手,分手!」她聲嘶力竭地大喊。
阮悠悠跑了出去,也沒發現逃亡過程格外順利。八卦新聞她不要了,再跟葉烙威在一起,她遲早會送死;萬一她被黑社會抓去當大哥的女人,那多悲哀!
真是個三八女人!瞄準一個家伙的下月復,捶出拳的烙威邊打邊嘆息。今天別說人家懶得動她了,就算她和歡歡同時涉險,他也一定只專心救歡歡一個!
這個選擇,從剛才晚餐起,明顯浮上他的心,他不會再托詞逃避。
「兄弟們,大家一起上。」阿南鼓舞士氣地道。「咱們打爛這個礙事的人!」
「不錯嘛,有志氣!」烙威輕佻笑著,拳也出得更賣力了。
四、五個人一起上,他反而省事。這些笨蛋被他兩個兩個抓住對撞,不一會兒就幾乎倒光,連阿南也被摔在地上申吟。
「不要再打了。」恢復規律呼吸,手腳終于有力氣的歡晨,掙扎著想要打開手袋。「我打手機報警……」
倒在她腳邊的阿南突然爬起身,拾回尖刀抵向她。「住手,不準再打也不準報警,不然我一刀刮花她的臉!」
「有膽就試試看。」烙威正好一拳又解決了一個家伙。他彎下腰,拾起教訓過阿南的石頭,壞心笑道。「你一定不知道,我還曾經是棒球隊的當家投手。」
電光石火間,他的手臂在半空中劃了四分之三個圓,石頭往前疾速飛去,剛好打中阿南手臂的麻筋,尖刀應聲而落。
烙威大步上前,將他一拳打回地上去。「早就告訴過你,不準動她!」
「不要再打啦,老大叫我們回去,不要再打啦……咦?」通風報信的家伙大叫,在看到自己人都躺在地上申吟後,怯怯地瞪大眼楮。「快……我們走吧。」
那些人狼狽地爬起身,烙威原想再乘勝追擊,但歡晨拉住他。「不要再打了,已經夠了!」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有了她的勸阻,人一下子就逃光,烙威這才一坐在地上。
「呼,打得好爽!」他舉手揩掉嘴角的血絲,也掛了彩,不過這很公平,他扁人,也被人扁。「歡歡,你還好吧?」
「我沒事。」歡晨跪在他面前,擔憂地問。「倒是你,有沒有怎麼樣?」
她用袖口擦擦他額角的汗。天哪,他好狼狽,西裝扣掉了,襯衫也被扯破,臉上手上都掛彩,連領帶夾上那顆又圓又大的珍珠也不知滾哪兒去了。
是心疼也是心痛,他向來只肯當她是好哥兒們,為她出氣應該不用像為女人一樣拚命吧?她心疼他受的痛苦,也為他們始終是兩條平行線而感到心痛。
如果她是他的女朋友,被他保護的感覺一定很窩心,不像現在如此五味雜陳;如果她是他的女朋友,可以理所當然地撲進他懷里,不必忍淚只盯著他看。
她不懂,為什麼他肯為她出頭、待她極好,像是把她當作心愛女人一樣地保護,卻獨獨不肯讓她進駐他的心?
烙威抬起頭,重重喘氣,沖著她笑。「知道嗎?歡歡。」看著她逐漸泛紅的眼眶和顫抖著的唇,他心中一動,卻滿不在乎地說道︰「為了紀念共赴險惡,我們應該要一起做一件事。」
她紅著眼楮,抬眉示意他說。
「Kiss。」他笑著宣布。「我們應該要接吻。」
好半晌,暗巷里的兩人都沒有動靜,只是大眼瞪小眼,瞪得烙威好心虛。
他激烈的喘息漸漸停止,窘迫干笑著。「呃,我不曉得你知不知道這個通則。總之,一男一女經歷性命交關,如果兩人都月兌險,就要以接吻作為紀念。」
歡晨的目光朦朧,定定地瞅著他。
他潤了潤唇,愈講愈心虛。「你記不記得「MissionImpossible2」。在差點墜崖後,阿湯哥不也吻了那個黑美人?」他努力游說著,絞盡腦汁。「有阿湯哥作榜樣,我們一定要看齊,才不會使他的苦心白費……」
他運動過後的熱汗已經停止,冷汗卻慢慢滲出來。歡歡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是不認同他的提議,覺得他在鬼話連篇?
真是廢話!連他自己都覺得舉出來的例證薄弱得很,怎麼可能說服她?他根本就是想吻歡歡嘛,還故意找一堆借口當煙幕彈。
他還記得很清楚,上回歡歡流淚,那種想擁她入懷的沖動多麼強烈,卻被他硬生生地壓抑。現在,他要正視那種感覺,那叫憐惜,是只有對心儀的女人才會有的情緒,不再隨便打壓,也不再誆自己︰歡歡于他只是個哥兒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