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沒有和她一道去市集,親眼看見宋栩如何與她搭訕,而她回到客棧之後,又小心地末曾露過任何口風,甚至謹慎地比平時沈默許多,他怎麼可能會精準情到?是海潮打的小報告,還是他料事如神?
「胭脂。」谷好看的雙唇輕輕吐出關鍵語。
「嘎?」她不懂,胭脂跟這件事有什麼關系?
「海潮先你一步回來,告訴我!你打算去看胭脂水粉。」
「女人去看那些女人家的小玩意兒,有什麼不對嗎?」她理直氣壯地問道。
「沒有什麼不對之處。」谷笑笑地拂去垂落在她額前的烏緞秀發。扮妝成小廝的她,那股靈秀之氣仍是萬分吸引人。「但發生在你身上,就格外不尋常。」
蘭翩不悅地問道︰「難道我就不可能去看那些梳妝打扮的小東西嗎?」
在他眼中,難不成她是個完全沒有女人味的女人,連看胭脂水粉都顯多余?蘭翩的心兒頓時有了受傷的感覺。
「不是不可能,只是你現在心中有事,根本沒有閑情逸致去涂香弄粉。」
蘭翩的性子他很清楚;在她的心里面,別人的事永遠比她自己的更重要,而他,就是深深為她這對人熱情盡心的個性所牽引。
蘭翩瞪大了雙眼,一語不發地看著他。他真的將她看得如此透徹?
比客氣謙沖地微微一笑。「我說得對嗎?不對的話,請你指正。」
她簡直不敢相信,原來破綻只出在一個微不足道的借口之上,憤怒與不甘讓她好想放聲尖叫。
比收拾起玩笑的心情,一臉嚴肅地問道︰「你又想去一會那誘拐少女的男人了,是嗎?」
蘭翩莫敢置信地搖搖頭。「你不可能連這件事都知道,不可能。」
「但我就是知道了。」蘭翩既然不關心自己的事,了心只為別人打點,那麼她心里流轉什麼樣的思緒,他只要稍一推敲便不難猜到。谷泛起了邪肆的微笑,緩緩地宣布道︰「你,違背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是,除卻那些恐怖的屈打招數,他也不是沒有法子可以整治她啊。
「不,我絕對舍不得處罰你。」那只會讓蘭翩離他愈來愈遠。心知她對中原男人的可怕脾性有著畏懼的谷,揚起了一絲教人看不透心意的邪肆笑紋。「我倒是很想讓你一輩子都離不開我。」
「你到底打算要怎麼做?」她屏住呼息,無法從他的玄黑眸子看出端倪。
「你說呢?」他笑得讓她心慌慌,竟讓她聯想到了伺候他洗浴時的旖旎情景,那時,他的眼神也是這麼邪惡、笑容也是這麼可惡的……
蘭翩驚喘一聲。難道說,他又想要再度看遍、吻遍她的身子?
那、那可不行!她驚慌地想要開口阻止她,卻矛盾地發現心底竟泛起了一些些的期待。
分不清是喜悅亢奮,抑或是緊張羞怯,總之,谷的俊容愈湊意近,蘭翩的心里就忍不住地發毛。她的嬌軀不著痕跡地往旁側移動,不料,軟臀卻挪到了一塊松動的瓦片上。
蘭翩才瞪大眼楮,正覺得臀下有異的時候,還來不及揪住面前的谷,她的嬌軀直往下墜。
眼看著地面的黃褐塵士愈來愈近,蘭翩一顆脆弱無力的心髒幾乎要被嚇得立時靜止。
「救我,谷!」她狼狽地呼救著,雙眸緊閉,用力地朝空擺動雙手,心里害怕得不得了。
但是,只要一想到谷那一手精湛的甩索功夫,總是將她狠狠地當空一拋,再慢條斯理地接住,懼高的蘭翩便忍不住地哀嚎道︰「要是你敢再將我提吊在半空中,就算救我一命,我也絕對絕對不會原諒你——」
說時遲、那時快,她竟已落到一具溫暖堅實的懷抱之中。
「看來,我們真的是心有靈犀一點通。」谷悠然輕笑,接穩她的姿態無比瀟灑隨意。
靶覺耳際呼呼風聲已息,蘭翩駭異地喘著,這才驚魂未甫地睜開雙眼,發現谷不知何時已後發先至地自屋檐履至地面,不偏不倚地將她接個正著。
的確是心有靈犀一點通!若不是他們的想法相同,在那危急凶險的當口,他又怎麼來得及照她的話去辦?
饒是有驚無險,蘭翩仍被嚇得心髒無力,口齒不清。「謝……謝謝……」
「不必言謝。」谷低頭朝她咧嘴,閃亮的笑容幾乎閃盲了她的眼楮。「當我決定要帶我的女人進房時,我只會溫柔地擁著她進屋,絕對不會用五花大綁的方式拽她進去。」
「你……你的女人?」蘭翩驚訝覆述,嗓音愣然地拔尖。「你不會是在指我吧?」
「正是你。」他的鐵臂抱牢了懷中佳人,足下快意地往房門一踹,進入他下榻的客房。「需要這麼驚訝嗎?我早已跟你預告過了,不是嗎?」
警鐘在蘭翩心中叮當亂響,擾得她心緒凌亂,像是被攪成一鍋的大雜燴。
這時,夜已深了,他抱著她進入他的房里來做什麼?噢,不管做什麼都不對,她不該乖乖遵從的。再說,她手里還揪著自個兒的小包袱呢,她不是要趕去見宋栩嗎?為什麼還蜷在他懷里,動也不動?
「你什麼時候預告過了?」不下不,她怎麼會問這個問題呢?她不是應該要死命掙扎、遠遠逃開才是嗎?蘭翩心兒好亂。
「就在我要把你從賞芳園帶走的時候。」當時說這話,逗她的成分居多,然別不乏真心誠意,只是他當時並沒料到,竟一語命中了日後的如火渴望。「從那時候起,你就該有心理準備要成為我的女人了。」
比手勁溫柔地將她放在床榻邊,蘭翩忍不住翻身想逃。
「你想到哪兒去?」他雙掌抵在她身子的兩側,靠她好近,與她鼻息交融。
「放開我,我、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夜深人靜,兩人共處一室,又是這般地親近,讓她很是不安。
「是嗎?你不想要和我在一起,也一點兒都不喜歡我,對嗎?」他低低切切地問著,很是親昵,呵在她耳邊的暖熱氣流,像是在逗弄她似的。
蘭翩幾乎神魂不屬,只記得嘴上不能認輸。「……對,沒錯。」就算愛煞了他,也絕對不能松口承認。
「你這美麗的小騙子。」他緩緩地貼上她,唇瓣幾乎餃著她綿軟的耳垂。「如果你真如你口中所說,一點點都不在乎我,也不想和我在一起,那剛才應該是拎著包袱扭頭就走,怎麼會站在我的房門口,傻望半天呢?」
他抬起頭,鼻尖頂著她的,輕輕摩掌,熠熠的眸子鎖牢了她。
「你!」蘭翩的雙眼瞪得奇大。
他看見了!他看見她在他房門口徘徊躊躇的蠢樣、看見她舍不得就此離去的依依情狀,而且他還該死的將她眼中最細微、最渺小的情感波動看得一清二楚,知道她舍不下他……
噢,該死的!她還有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
蘭翩困窘不已,對著他得意至極的笑容,她下意識地只想用怒氣來掩飾一切。「你這卑鄙的——」
比湊唇過去,堵住她不住咒罵的檀口,結結實實地給她一個吻。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蘭翩再度張開雙眼,才發現自己懸在床側的雙腿不知何時已被谷提放到床上,她正好好地安躺著,谷就伏在她身上,體貼地以雙掌撐著床,不願意壓壞她。她的嬌軟抵著他的堅硬,狂躍的心跳交疊著,互成驚天動地的回響。
羞赧的情緒排山倒海而至,蘭翩只想遠遠地逃。
「別逃,讓我愛你。」谷暗啞地低語,眸神帶著無堅不摧的魔力。
蘭翩如遭雷擊。愛?他說的可是「愛」這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