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怎麼能不信呢?」他裝作小生怕怕地應著。
輕笑之後,解除了蘭翩一觸即發的怒火,谷緩緩斂去那些玩笑心態。
他很清楚「適可而止」這句話的意義。如果接下來的日子,他還想要蘭翩伴在身側、不給他臉色瞧,那他最好就此罷手、讓她離開,別再挑戰她的尊嚴與驕傲,即使那將會讓他十分難受。
「你要走就走吧。」谷聳聳肩,心里其實不如嘴上大方。天知道,要不是怕造成反效果,他真想罔顧蘭翩口是心非的意願,再和她溫存一番。「你要我扶你一把嗎?」他彬彬有禮地問道。
「不用。」蘭翩如蒙大赦,笨拙地連滾帶爬跳出澡盆外,落荒而逃,在地上留下一道濕答答的水痕。
比依依不舍地目送著她離開——不,應該說是逃開。
望著撫過她柔女敕身子的人掌,上頭似乎還殘留著她的馨香與觸感,一抹笑意緩緩地揚了起來。
雖然他的尚未徹底得到解決,但不管如何,他總算打破了蘭翩與他的僵局,不是嗎?
想起她方才蜷在他懷里申吟嬌喘的模樣,像是有著千般萬般的心甘情願,谷露出又壞又滿足的笑意。也許蘭翩自己都沒有發現,然她要他的心,可是與他一樣急切呢!
接下來的日子,蘭翩都過得有些迷亂茫然。
只要一想到幾天前,她自找麻煩地為谷洗浴刷背,而與他發生了什麼驚世駭俗的事兒以後,她便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可偏偏每當憶起這事兒,心頭又總是竄過一陣陣驅不散的羞人喜悅,著惱的情緒便甩也甩不月兌。
比這個邪惡的男人,究竟對她施了什麼法術?為什麼能讓她乖乖地愛上他?他到底有什麼過人的能耐,能讓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偏向他,而不再受到自己的控制?
唉,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把「愛」從她心底剜除?她不要這種會讓她一再受到谷擺布的情感,即便是他無害、他不招她討厭,她也不要啊!
蘭翩陡然回神,發現自己正和海潮站在大太陽底下。
對了,他們三人明兒個該繼續趕路,她此時不正要帶著海潮前往市集去購買干糧,以便在中上充饑嗎?怎麼走走著,她又出神了?
「對不起。」她向海潮道歉,暗斥自己的散漫與不專心。
「沒關系,趕快打起精神就好!」海潮人小表拍拍她的肩,訓勉著。「我到前著去看看,你趕快跟上來。」
蘭翩伏受教地點點頭。市集里人多熱鬧,海潮畢竟還小,哪兒有熱鬧就往哪兒鑽。她跟不上海潮飛快的腳步,就只能叮嚀她別走得太遠,但實在沒有多余的心思陪海潮瘋瘋癲癲。
「蘭翩姐姐,這邊有賣飽滿又好吃的水梨,咱們買兒顆在路上解解渴,可好?」海潮在前頭搖搖振臂,向她猛呼。
蘭翩點了點頭,朝海潮走了過去。
就在海潮親昵地喚她作「姐姐」的時候。走在蘭翩身後的一個男人注意到了。他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後,暗中地觀察著她,卻沒有被蘭翩所發覺。
蘭翩帶著海潮到處采買,正當她低頭揀選物料時,那名男子遂上前來搭訕。「姑娘,上街來買東西嗎?」
蘭翩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她已經夠仔細地作出一身小廝的打扮了,照理說只要開口說話小心些,莫露出專屬于女子的溫婉嗓音,就不該被人認出來才是,但為什麼眼前的男人卻輕而易舉地看穿她的妝扮?
蘭翩打量地掃視了他一眼。那男子瞅著她的眼神,帶著驚艷之光,灼灼地焚視著,而當她的眼神溜到他的腰身時,赫然發現他的衣帶上竟繡有玄黑星紋。
她愣了一下,視線再往上調。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眼前的這個男人,正是那些誘拐少女們的同黨之一。他借故過來攀談,是想要把歪主意打到她身上來嗎?
正當她無言地揣想時,那男子又開口了。「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蘭翩猶疑著,一時之間,也不曉得自己該點頭、抑或該搖頭。
為了早點取得紅珊的消息,她實在很想進一步探探此人的口風,但谷與她約法三章的話語,卻在心里回蕩著——「我要你答應我,不許再像上回在賞芳園那樣,試圖混入那些人手中,否別,我是會懲罰你的。」
當時,她對這要求是抱持著愛理不理的態度;而如今,谷在她心中的比例已經變得太重,連帶的也使她無法忽視他的要求。
就在這猶豫不決的當兒,海潮突然愁眉苦臉地跑了過來。「蘭翩姐姐,我肚子好疼哪,想回客棧解手。該買的東西,你都買好了嗎?要是好了,咱們就一起回去吧。」
蘭翩望定那男人。當他听見海潮喚她「蘭翩姐姐」的時候,竟露出了得意兮兮的笑容。她當下便明白,他是如何得知她是個女人。
輪流地看著身前的男人和海潮,蘭翩很是為難。
這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抉擇,她不曉得自己該乍心麼做才好;她要不就是暫時把紅珊拋在腦後,與海潮回客棧;要不就是違背了谷的要求,再度與這誘拐少女的男人周旋一番。
她該選擇哪一種抉擇才好?蘭翩咬緊了下唇。
「快快快,我快忍不住了。」海潮捂著肚子,急切地催促道。
「海潮,你……你還是先回去吧。」蘭翩心里千思百想,最後還是決定先听听這男子究竟想說些什麼話,再作盤算。「要是主子問起來,就說我采買好了干糧,會順便去看看胭脂水粉,所以晚一點回客棧。」
海潮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叫著,夾雜著令其臉色青白的劇烈絞痛;一听到蘭翩這麼說,海潮也沒再質疑些什麼,便往客棧的方向飛奔而去。
听到面前女扮男裝的小泵娘隨口編出了個借口,只為和他說幾句話,上前來與蘭翩攀談的男人緩緩地露出了詭譎的笑容,像是篤信著自己的詭計已成功了一大半。
第七章
當蘭翩提著大包小包的日常用品回到他們下榻的客棧,已近薄暮之時。
她懷著惴惴難安的心思,踏入她和海潮共用一間的客房時,才發現谷早已沏了壺好茶,在裊裊茶香之間,悠然地等待她歸來。
「怎麼了,為什麼看起來失魂落魄的?」谷和往常一樣輕笑著,那笑中妥善地藏著精明的銳光,只是蘭翩正沈浸在自個兒的思緒當中,沒有發覺。
「沒、沒有啊!」被他一語驚醒之後,蘭翩有種心虛的感覺,忙不迭地否認。
借著擱置東西的動作,她掩藏住混亂的思緒。自從被他看去身子的那一晚之後,面對著他,她總是忍不住羞怯,嬌容上時時泛著潮紅,氣勢足足矮了他一大截。
「是不是還對上回的吻念念不忘?」至少他本人就是如此。谷陵佻達地說著,唇際凝著邪肆的笑意。
他緩緩地起了身,踩著狩獵般的敏捷步伐接近她。
盼了蘭翩好半天,他已然太思念她的味道;她片刻不在身邊打轉,都讓他感到空虛不已。那股幾乎吞噬人心的空虛感受,使他徹底地明白蘭翩在他心中獨一無二的地位。
「你胡說!」蘭翩只是口頭上反駁著,一雙腳卻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她望著他危險地一步步靠近,力持平靜的心房開始鼓動得厲害,隱隱之間,有著莫名的期待。
「是不是胡說,得要經過試驗之後,才能知道。」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到她的身前,左臂勾住了她如弱柳拂風的腰身,右掌箝起了她小巧的下巴,輕憐蜜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