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見他做什麼?我要老實的、完整的答案。」即使是意料中的答案,宋君澈听了仍是大大的不悅。這個蠢女人到底要他警告多少次?老是把他當死人,當他的面去指望別的男人,可惡!
「去要回我的東西。」彤亞將昨天在魚塘旁,心急地要那人拿出翡翠令牌,然後被他虛晃一招、收勢不住的自己失足墜落的事都告訴他。
宋君澈怒愕不已。「你去搶他的翡翠令牌,搶到掉進魚塘去?」
「你少胡說八道,那是‘我的’翡翠令牌。」彤亞蹙起了柳眉,不悅地指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宋君澈危險地挑高眉,俯身與她平視,讓彤亞無所遁逃。「你有很多事瞞著我?」
「沒有‘很多事’,只有‘一件事’。」彤亞端著溫柔的神態,低聲駁著。「只不過那件事很龐大而已……」
「少耍嘴皮子,給我說!」宋君澈直起身,悍然下令。
「好嘛好嘛。那個人手中的翡翠令牌,是從我手中搶走的。十三年前,我第一次參加家族聚會及女乃女乃的壽筵時,她親手從自己身上取下來送給我……」彤亞絞著手指,開始一五一十地?述。「……我住在那里的第三天,因為貪玩,趁著大人們都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拿了一碗魚香拌飯出後門,到暗巷旁去喂野貓。這時,那個手上有疤的人便上前搶走了翡翠令牌,還踹了我一腳,把我踢飛到牆邊去,差點不省人事……」
「慢著。」宋君澈神色古怪,舉手示意她停止?述。
十三年前、暗巷、大人與小孩拉拉扯扯、踹人,這些環節
听起來實在很耳熟,仿佛他親眼看過。宋君澈心里起了一個荒謬的猜測,那該不會是……「那個時候就只有你跟那個男人在暗巷里而已?」他屏息問道,有預感今天將會抓到當年那個可惡耍人的小女孩。
「‘那個時候’?」彤亞不曉得他為什麼要這樣問。她優雅地側著頭,思索了一會兒後說道︰「……應該還有那只落跑的貓吧。」
「就這樣?」宋君澈不敢置信地再確定一遍。「沒有其他‘人’?」
「其他的‘人’是後來才來的。」彤亞回憶著,不知她的話已經把宋君澈的怒氣疊得比天還高。「後來來了一個騎重型機車的大哥哥。」
彤亞說到「大哥哥」的時候,那軟軟的嗓音與撒嬌的語氣,讓宋君澈想起當年那個小女孩的聲音,除了成熟一點之外,兩者幾乎毫無分別。
他的眉峰憤怒地輕躍著,低聲吼︰「他做了什麼蠢事?」
「他才沒有做‘蠢事’。」彤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崇拜地說道︰「他下機車、叫醒我,還好心地去幫我追那個壞人、向他追討我的寶貝──雖然他說話的口氣實在很凶惡。」
「你那時是不是都叫自己‘彤兒’?」這是他少數記得的事之一。
「你怎麼會知道?」彤亞訝然佩服的神情已經肯定了他的猜測。「我十二歲以前,每個人都叫我彤兒,連我自己也是如此自稱。」
宋君澈遠遠地離開她,到梳妝台前,狠狠地捶了桌面一記。
「你干什麼?」彤亞被他粗暴的舉動嚇了一跳。
宋君澈沒有說話,思緒快速地轉動著。怪不得之前他在彤亞的房間里,看了她十三年前的照片會覺得異常眼熟。原來害他吃足了苦頭的小女孩根本就是她;而彤亞居然還信誓旦旦地保證,他絕對沒有見過當時的小彤亞!
難道她早已認出了他就是那晚的少年,只是一直隱而未提?滔天怒氣在宋君澈胸臆間澎湃不己。
「江彤亞,你一直都知道我是誰對不對?」
要不是宋君澈的表情如此鷙猛嚇人,彤亞可能會對他的問題笑出聲來。
「對呀。」她老老實實的回答,眼中有著黠靈笑意。「你不就是宋君澈嗎?」
「少給我裝傻!我說的是那個騎機車、闖進暗巷里、被你耍的團團轉的少年。」宋君澈舉起拳頭,用力咆哮著。「他就是我!」
彤亞眼中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驚喜莫名與不敢置信。
「是你?真的是你?天哪,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巧的事?」她激動地驚嘆不已,語無倫次。「難怪我第一次在健身俱樂部見到你的時候,就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見過你,卻又想不起曾在哪兒見過,印象好模糊。」
宋君澈冷眼看著她愉快而優雅地喋喋不休的模樣,姑且相信她在這件事情上頭並沒有欺騙他。
「對了,後來你還是沒有把我的寶貝搶回來,對吧?」所以翡翠令牌還在那個可惡的男人手中,他才有辦法拿著近照出來招搖撞騙。
「老早就搶回來了,它就擺在我書房的桌上,你也見過的,忘記了嗎?」宋君澈憤怒地狠笑。
彤亞一呆。「在書房的桌上?有嗎?」她懷疑地說著。宋君澈的反應好像與喜相逢大相徑庭,他瞪著她看的表情……好像很恨她似的。這是怎麼回事?
「就是你說很丑的那顆彈珠,你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嗎?」
「彈珠?」彤亞知道他指的是她上回把玩、被他稱作是教訓的小玩意兒。她一頓。「誰要你去搶回那種東西?我丟的是翡翠令牌,你撿彈珠回來做什麼?」
「明明是那個人丟在一邊,教我還給你的……」宋君澈大聲咆哮,快步踱回她面前,用力瞪住她。
這時,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會,擦撞出激烈的火花。
「他教你把彈珠還給我?」彤亞瞪大美眸,失神地喃喃。
「你丟的是翡翠令牌,不是彈珠?」宋君澈沉吟著,嗅到了陰謀的氣息。
突然間,豁然開朗的駭烈感覺貫穿了兩人,宋君澈與彤亞驚愕地四目相瞪。
宋君澈首先破口大罵。「媽的,是那個人從中搞鬼!」
「當時我還不太清楚翡翠令牌是什麼,只知道它很珍貴,所以就叫它‘寶貝’。」彤亞輕聲地呢喃著,充滿懊惱。「他利用我沒把失物說清楚的盲點,擺了我們一道。」
「該死!你確定他就是上宋氏來兜售翡翠令牌的那個人?」其實不用彤亞點頭,宋君澈也能確認無誤;他那天第一眼見到那個猥瑣的男人就覺得不快、憤怒,原來他就是當年劃了他一刀,讓他性命垂危的混帳東西。
「我認得他手背的傷痕,就是他沒錯。」彤亞篤定。
「那你為什麼不叫我幫你逮住他?」宋君澈痛恨失去報仇良機。「該死的,我非剝了他的皮不可!」
「那是我的權利。」彤亞冷靜而溫柔地提醒他。「他搶了我的翡翠令牌,還踹了我一腳,我要親自向他討回公道。」
「他當年也劃了我一刀,刀口不潔,讓我又失血又感染,差點到閻王府報到。」宋君澈咆哮著。「我也有資格向他討回公道!」很好,就同仇敵愾的心情來看,他們顯然已經達成共識︰私人仇怨、私人解決,絕不假他人之手!
彤亞驚駭莫名,想起了他從左胸延伸到右月復的細長刀疤。
「是胸前那一道?」
「沒錯!」宋君澈憤慨地暴吼。
那他的刀疤就是她間接造成的了!彤亞心口一緊,又心疼又痛苦;雖然那個可怕的事件是他們交集的開端,但是宋君澈?
她而受創,讓她十分不舍。
然而,她也想起之前追問他為何會有刀疤、為何桌上會有彈珠,他的怒氣都表示與女性有關,而且還咬牙切齒地表現出恨透那個女子的模樣……彤亞組合起所有零碎的片段,赫然發現自己就是令他討厭女人的元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