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亞憨呆傻笑著,厚片嘴唇在他的下巴磨磨蹭蹭、吸吸嗅嗅,怪癢的。「你不是說過與其娶女人不如娶頭豬?所以今天我就扮成一頭胖小豬來取悅你呀!」
「死胖豬哪能取悅我?」宋君澈發出霹靂怒吼。彤亞這好像變得更蠢了!
宋君澈愈想愈不對勁。彤亞雖然吻在他的下巴上,可那觸感與她平素漾著甜香的柔女敕芳唇截然不同。他只覺得下巴被一種毛毛的、刺刺的、濕濕的東西頂著,怪得不得了;而且彤亞的吻也很不對勁,一點都不綿密挑逗,反而這兒吸吸、那兒嗅嗅,還不時抽抽她的朝天大鼻子,發出非常非常不雅的聲響……「嗅!」他猛吸氣,下半身襲來令人咬牙切齒的疼痛。
「你在做什麼?就算你蠢,也該知道男人某些部位是不能撞的。
噢!你他媽的干?直接跳到我身上──」
宋君澈狂暴大吼,劇痛地彈了起來,落回原座後,橫躺的姿勢與背部抵著的棉柔彈簧床告訴他,之前……之前那只是一場荒腔走板的夢而已──原來江彤亞慷慨獻身的片段都是假的!他懊惱地發出粗魯低咒。好事不成真,壞事倒假不了,他身上到現在還癱著沉甸甸的一沱「東西」。
慢著……宋君澈火速地張開怒眸,對上了眼前的超級大特寫,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他沖冠一怒?「豬」?,破空暴吼︰「媽的,你是從哪里來的?」
那一團迷你型、粉女敕紅、毛茸茸、胖嘟嘟、活生生的「東西」沒被嚇倒。它好像覺得宋君澈的驚駭反應很有趣,緩緩地眨著眼楮,不畏生地歪著頭認真看他,肥滋滋的渾圓身子毫不客氣地趴在他身上,與他四目相望。
天哪,他方才夢中死摟著的肥碩嬌軀……不會剛好就是這頭迷你豬吧?他的臥房里怎麼會平空蹦出一頭豬來?宋君澈怒視著它,他發誓那頭闖錯門的豬仔仔現在正快樂得不得了,它望著他的眼神充滿了幸災樂禍!
「早安,少爺。」宋家主持三代家務的嚴管家推著餐車進來。他穿著筆挺黑西裝,打著鮮紅絨布小啾啾,兩鬢須白,閃閃發光的含笑眼神使他看起來很有老頑童的氣息。「無庸置疑,今天你的精力很充沛,連一樓大廳都听得到你的吼叫。」
宋君澈火大得快昏倒了,嚴管家居然還有心情調侃他!
「給我一個交代,這頭迷你豬到底是怎麼回事?」
嚴管家拉開窗幔,讓清晨的陽光灑進來。他微微一笑,恭敬稟告道︰「這是彤亞小姐的美意。」
「美意?」宋君澈提高音調,失控地大吼。「你是不是用錯了詞匯?」
「不,少爺,彤亞小姐請我轉達,」嚴管家耐心地將小豬仔誘哄下床,舉措有節堪比英倫老紳士。他的口氣是一派愉悅與調侃。「少爺昨夜告訴她︰與其結婚,寧可養些小動物當作排遣寂寞的老伴兒,于是基于深厚情誼,她漏夜替你找來了適當的‘豬’選。」
小豬仔跳下床後,宋君澈坐起身,不可思議瞪著在地氈上左吸右嗅的胖小豬。
他那句「娶個女人來作繭自縛」果然讓彤亞生氣了。宋君澈怔忡著,其實事後他也後悔了,就算他曾經吃過小女孩的虧,但也不該把話說得失之武斷啊。
宋君澈怒氣平息了一下下,隨即又燃得火旺。好樣的江彤亞,她的反擊力一點也不弱,轉個身馬上替他找來了一頭肥豬仔當伴,而且完全是「照他的意思」。
宋君澈重重一哼。他早該知道以彤亞的特殊性格,絕不可能像個小彪秀憋在一旁生悶氣。以她與宋家所有下人、連同眼前嚴管家相處得和樂無比的情況推斷,搞不好他們密謀了一夜,集體聯手惡整他這個正牌的宋家少爺。
媽的,天底下就只有她會耍小聰明,他不會嗎?
「嚴管家,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在一個小時之內給我找到一頭小鮑豬!」
嚴管家彬彬有禮地請示意見。「少爺,請問這是要做什麼用的?」
「給江彤亞那個蠢女人當伴啊!」宋君澈惡狠狠地說道。
「我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送我一頭小母豬,我就禮尚往來,回敬一頭小鮑豬當謝禮!」
「這真是個好主意啊,少爺英明。」嚴管家抑揚頓挫地贊美著,然而他隨即惋惜地道︰「不過,彤亞小姐事先有交代。」
「說。」宋君澈狂悍下令,一點也沒察覺不對勁。
「她說,少爺的好意她心領了,不過比起小鮑豬的陪伴,她還是樂意嫁給男人,起碼可以得到正常的性生活。」嚴管家一字不漏地轉達。「即使那個男人是少爺也無所謂。」
「噯?」她連他的反擊之術都料到了!宋君澈登時灰頭土臉,像吃了滿月復的癟。「什麼‘得到正常的性生活’,媽的,那女人該死的口沒遮攔!」她扯的這些話,又害他想起對著粉紅小豬仔大發春夢的自己,宋君澈差點嘔得說不出話來。
「還有,什麼叫作‘即使那個男人是我也無所謂’?說得好像我是多不堪的選擇!」自負自傲的宋君澈簡直是氣壞了。
「她也不想想,要是有一天我真的欽點她?妻,那她才真的是要喊謝主隆恩咧!」
「少爺說的是。」嚴管家暗咳了一聲,掩飾笑意。
宋君澈跳下床,對著快樂搖擺卷曲尾巴的小豬仔齜牙咧嘴,之後怒氣沖沖地踏出房門。「我到客房去梳洗,你把餐車推到樓下,我過去餐廳用餐。」他忍著氣下令。「對了,把那頭小豬給我處理掉!看是要做乳豬全餐、北京烤豬,還是豬肉沙西米都好,總之,我晚上回家不想再看到它活生生的樣子!」
他的暴吼消失在長廊盡頭,憋了半天的嚴管家終于噴笑出聲。
「對不起,少爺。」他彎腰抱起小豬仔,愉快地梳理它的短毛。「礙難從命。」
是日傍晚,彩霞滿天,宋君澈卻憋著一肚子火,飛速地離開辦公室。
當他回到宋宅時,盡忠職守的嚴管家已經在門口守候了。
宋君澈將手中的公事包遞給他,嚴管家則是忙碌地幫助他月兌下大衣,披掛在掛衣架上。
「少爺辛苦了。」他恭恭敬敬地問候,眼中卻有一絲藏不住的頑皮笑意。
「她呢?」宋君澈粗魯地扯松領帶。
「少爺是在問彤亞小姐的行蹤嗎?」
「廢話!」宋君澈積了一天的氣,正待發作。「那個蠢女人消失了一整天,沒請假也沒交代去哪里,call她又不復機,不知死哪兒去了。」他惱怒地抱怨著。其實心里有一絲絲、一絲絲不願正面承認的擔心,因為彤亞從未這樣平空消失過。
嚴管家輕咳一聲。「彤亞小姐剛回來不久,人好好兒的,在她房間里待著。」
「多事!我只問她在不在,你回答我‘她人好好兒的’做什麼?」宋君澈不悅地咕噥著,其實心頭都松了。他鬧著氣說道︰「弄得好像我很擔心她似的。」
「少爺當然不會擔心彤亞小姐,這我知道。」嚴管家憋著笑,順他的話尾說。
「這蠢女人八成是因為找來了那頭豬,知道我會罵她,所以跑去躲起來。」對了,他還沒跟她算這筆帳呢。想到做到、即知即行,他現在就去教訓她!
嚴管家追著宋君澈跑。「少爺,你打算幾時開飯?」
「等我罵完江彤亞就開飯!」他邊走邊卷袖子,有大干一架的氣勢。
「請快一點,少爺。」嚴管家像個忠諫的老臣子,聲嘶力竭地進言。「今晚廚師費心?你準備了可口鮮女敕的豬肉大餐,涼了就不好吃,請你及早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