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驛看到千帆嘴角揚起調皮的笑容,才知道她是故意問他的。這抹輕松的微笑,他可是等了夠久夠久了!
「不過,雖然我父母已經戒酒戒賭了,可是我們鄉下人卻很難戒得掉八卦的習慣。」千帆為了再一次確定,認真地問︰「你知道的,我們在離開之前……制造了很大的話題,所以不管以後他們說出什麼讓你生氣的話,你真的可以不對他們發脾氣?」
「我會試著控制自己。」程驛無奈地回答。
他想過了,既然千帆重視家人、村人的感受勝過于他的,那他也只好認了。
因為他絕對不忍心見千帆再次失望與難過,所以他不願告訴眼前漸漸笑開的她,說他依然不苟同蘇父蘇母以前的賭性與酒癮、不苟同寧遠村村民愛說八卦的習性、不苟同……
他在干麼?還談他那麼多不苟同的事干麼?他既然知道千帆的世界中有許多不美好,那麼喜歡千帆的他就應該為她擋掉那些事,而不是再次強化那些不美好,用自己的壞脾氣去增加她心里的負擔。
「你怎麼突然開竅了?」千帆好奇地問。指的是他的脾氣與想法。
「因為我不要你持續跟我冷戰,這樣我受不了。」
「不是只有我在跟你冷戰,你同樣也在跟我冷戰。」千帆抱怨。
那是因為當時他還沒想通,還在一古腦兒地氣她干麼老是護著家里人,他們有什麼好的?可是,他現在就想通了呀!這不是笑眯眯地在跟她說話了嗎?
程驛坦白地道︰「沒有男人會樂意跟自己喜歡的女人冷戰,尤其是我!」
千帆听到他再一次的告白,不禁羞澀地垂下頭。
呵,其實也沒有女人樂意跟自己喜歡的男人冷戰,尤其是她……
「不過,口頭協定了這麼多「不平等條約」,不管再怎麼喜歡你,我還是覺得自己有點委屈……」看到千帆的臉一板,程驛馬上又改口。「但是有了你的微笑,我又覺得委屈似乎不翼而飛了。」
「程驛……」他的話、他的改變,都讓千帆覺得好感動。她閉上雙眼,做了生平最大膽的一件事——主動投入程驛的懷中。「我、我也……喜歡……你。」
程驛將千帆拉開,勾起她的下巴,狐疑地看著她。「你怎麼突然講起這句話呢?」
千帆的粉臉脹成一片亮紅。「人家想讓你知道嘛!」
「這個我早就知道了,不用你講。」程驛空有一肚子過度旺盛的自信,卻亂沒情調地駁回她的純情告白,害千帆差點暈倒。
他的眼神由千帆的水眸往下移,直抵她豐潤甜美的芳唇,程驛毫不猶豫地覆上,以深吻解除這幾日緊緊壓抑的思念與。
一吻之後,兩人額頭相抵,程驛重重地喘氣道︰「千帆哪千帆,我猜打從我一遇上你,就預知了有認栽的這一天。」所以他那時才會下意識地作困獸之斗,想盡辦法要千帆離開,因為——誰都不想輕易認栽,不是嗎?
「那?」千帆也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時的自己有多潦倒,沒地方可住、提著皮箱來應征雜務助理,箱里還有個塞滿帳單的牛皮紙袋。「我也想起來了,那時歡姨說可以聘用我的時候,我就在想︰這里的主人那麼有錢、開給雜務助理的薪水又那麼高,我以後一定要努力把自己身上的重擔賴給他。」
「結果你賴定我、然後我認栽?」程驛作態考慮了一下。「好像我比較吃虧哦?」
「程驛!」千帆有些發急。「你明明已經……」
「停!」程驛打斷她的話。「我又沒說要反悔。不過你不覺得有求于人,嘴巴就應該甜一點、態度應該好一點,這樣我會認得比較心甘情願嗎?」
「嗯。」理論上是這樣沒錯,千帆認真的思考。
「來,試著求我一次。」程驛玩興大起。
「……好吧。」看在他的確比較吃虧的分上。千帆皺皺眉,別扭地道︰程驛,你就認了吧!」
「客氣一點,你好像是來討債的!」他作技術指導。
「程驛,請你認栽。」夠客氣了吧。
「听起來好像有點生疏。」程驛還是不怎麼滿意。你可以再甜一點!
「親愛的,請認栽!」千帆整張臉紅得像隻果一樣。
「絕對絕對沒有問題。」程驛笑著吻上千帆。
千帆的手,偷偷地伸進自己的口袋中,抽出那兩張宿舍與圖書館捎來的通知單,悄悄拿到身後撕掉。
她知道,賴定了程驛,它們就再也沒有用了。
拋掉紙片,千帆全心投入程驛的熱吻之中。
第十章
自從程驛與千帆言歸于好之後,千帆才漸漸從程驛口中得知,寧遠村土地收購計劃的成敗,事關程驛進不進得了皇達地產去當差。
「要是再失敗一次的話,老爸大概會對我這個沖兒子失望透頂,我可能因此與皇達地產絕緣。」程驛當時只是輕描淡寫地道。
千帆不相信事態如他的口氣般輕微。如果無關緊要的話,程驛想推卻這個CASE時,程藍何必專程到A大去找她談談呢?
丙然,她再次與程藍聯絡後,才知道能不能進入皇達地產,代表程達夫對子女的肯定與否;再說,程家的子女都以為家族企業賣力而感到自豪,如果程驛真的與皇達地產絕緣,他一輩子都會看不起自己!
了解到這件CASE事關重大以後,千帆也開始感到壓力非常沉重,她與程驛兩人搬出許多的參考書籍、相關案例,一有時間就好好地研究,並與寧遠村的居民作溝通。
由于千帆對程驛的脾氣還是不敢太過高估,所以他們一致決定︰大家在電話中談談就好了。免得見了面,一言不合,拳頭又不長眼楮,搞成暴動就大事不妙了。
于是,分別在寧遠村的村民活動中心與程的書房里,各設一台收訊超級敏感的電話機,兩方人馬就用免持听筒的方式,展開長距離的談判。
不過,這樣的談判方式雖然很輕松,但在進度上卻一點也不順利。
也許是正如村長伯所說,現代農村青年不斷涌入都市,加上台灣經濟已經轉型,不再靠農產支撐大計,農地漸漸在荒廢當中,所以寧遠村村民的賣地意願都很高,期望能用地換來一筆錢,然後到繁榮的地方過過舒服日子。
可是,壞就壞在這一季的秧苗已經播種下去,他們有的是一段時間跟程驛耗,所以村民們便肆無忌憚地抬高價錢,天天打電話來跟程驛「開講」。反正電話機已經裝設好了,大家就當程驛與千帆打電話來討論價格的時間,就是他們的八卦大會召開時間。
每次電話討論時,程驛總會被一些話氣得差點當場翻臉,可是他隨即記起已經答應過千帆,絕對不會隨便罵人發怒,所以憋著憋著,他覺得自己都快憋出內傷來了。
幸好千帆很體貼,在他身邊陪著他,當程驛的神色一有不對,便馬上握住他的手,就像現在一樣。
兩地的電話接通,程驛與千帆在書房里。
雖然只有他們兩人,但是利用免持听筒的方式,感覺所有寧遠村的居民仿佛都移尊就駕到歸雁別墅來吱吱喳喳。
程驛坐不住,不停地踱來踱去,千帆隨著他走。
「程先生,我希望你看在我們千帆跟著你的份上,好歹多給我們一點錢。」村長伯被程驛口頭警示過一次之後,依然死性不改,老是愛當搶錢部隊的頭號先鋒。
「什麼叫做「千帆跟著我」?」程驛的嗓音提高了一些,但隨即又被千帆溫柔的撫觸壓下來。「我只是雇請她來當雜務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