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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似狂潮 第14頁

作者︰簡鈺

尉靖心知有異。他太熟悉岳寧了,她眉一挑、嘴一癟,他就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王先生!」他厲聲道,火氣已在迸發的邊緣。「請你自重!」

王先生把兩只手伸上來做個無所謂的姿勢。「我做了什麼嗎?」

岳寧偷偷地朝尉靖搖搖頭,她那含淚的神情已經讓他怒火沖冠,但又不得不顧慮她懇求的神色而強自壓抑火氣。

有人偏生不怕死。「岳小姐,等一下有沒有興趣到我房間,幫我煮一杯咖啡?」

「Waiter,給這位先生一杯‘他想喝想得要命’的咖啡。」尉靖高聲叫來服務生,接著咬牙切齒地道。

這時,王先生也不再客氣了,他皮笑肉不笑。「尉先生,請你記清楚,這次是你們尉氏企業作東,派你來給我洗塵的。怎麼,難道我連一點‘甜頭’都不能嘗嗎?」

尉靖的忍耐己徑到達最後的極限。甜頭?想到這也就火,岳寧被尉毅當了幾次招待外賓的甜頭?他咬著牙道︰「你想嘗甜頭請便,但我不準你打她的主意。」

岳寧被他口氣中強烈的堅持與保讓欲給撼動了;尉靖竟然讓她讓到不惜與重要客戶絕裂的地步。她出面緩和氣氛。「你們不要為了點小事就撕破臉——」

「說得好,不過是小事。」王先生見她畏怯的模樣,不禁得意大笑。「我就偏偏要打這個‘小事’的主意,怎麼樣?」

尉靖額爆青筋,他勃然大怒。「這是你自找的,你別後悔!」

話一說完,他就起身朝著王先生的下巴揮出一拳。

王先生運人帶椅往後一摔,桌上的珍肴佳肴也「嘩」她傾倒一地,引來了整個餐廳的人的注意。

「尉靖,住手!」岳寧氣急敗壞地尖叫。「我叫你住手啊!」但沒用,她的話對尉靖向來不起任何作用,或只起反向作用。

在揮出那一拳之後,尉靖彷佛還嫌不夠,他敏捷地跳過混亂的桌巾、餐具,矗立在王先生面前。

「尉靖!」岳寧看見他噬血通紅又空洞的雙眼,彷佛他的靈魂是空的。揍人只是機械化在執行的動作而已。

尉靖一拳接一拳地朝王先生揮去,欲罷不能,他多日來的種種忍耐與內心的沖突,都在此時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那就是揍人!揍這個「重要的」東南亞客戶。

他猛烈地出著氣,沒人敢插手去管,連岳寧都拉他不住,只能在一旁手絞著裙子,暗暗著急。

東南亞客戶已被他打得奄奄一息。

尉靖擊出又重又狠的最後一拳後,漠然又冷酷地道︰「真抱歉,這麼爛的拳法讓你見笑了。」

王先生頓時量了過去。

「Waiter,把裝潢費和那些雜七雜八的費用,寄到‘靖銳科技’給我,我是尉靖。」尉靖直起身,傲然撇下話。

瘋狂的發泄之後,他的內心居然是一片不可思議的寂然,彷佛投了一顆小石子在他的心房里,都會傳回來那清脆的回音,但那種虛空,一點都不叫人難受。尉靖看都不看泛血烏青的指節一眼,他用力扯住岳寧的手,拖著她離開。

長廊上,他大步大步地走著,岳寧的手腕被他扯得好痛,雍容華貴的珍珠項鏈與盛裝隆重的紫色小禮服狼狽地掛在她身上,活像是一場鬧劇,跟下上尉靖移動速度的雙腳在地上拖著,簡直糟到了極點!

她又怕又氣。怕的是飯局搞砸了、氣的是尉靖又不按牌理出牌!

尉靖一語末發,薄唇緊抿著,像煞一個薄情的男人。走出飯店門口後,他自作主張地召來一輛出租車,一說完尉家的住址,叉二話不說地把岳寧塞進去。

「喂!」岳寧邊掙扎邊抗議。「你干什麼?你今晚還發飆得不夠嗎?」

尉靖深深地看她一眼,毫無表情地掏出鈔票給出租車司機。他一拍車門道︰」

開車!」

出租車向前開去。

哪有人這樣的?岳寧在車廂里直跺腳。她憋了滿月復的話要問他、悶了滿月復的牢騷要對他發泄,他怎麼可以隨便遣個人就把她送回尉家去?「停車、停車!」

出租車司機在距離飯店約一百公尺處踩下煞車。

岳寧跳出出租車,在夜晚模糊不清的視線下極力張望。忽然,她看到泊車小弟把尉靖的車開出來,尉靖接過來後,正以子彈般的速度往相反方向飛馳。

岳寧馬上跳上車,對司機吩咐道︰「麻煩你,掉個頭跟著那輛車。」

她緊張地向前傾身,深怕司機把尉靖跟去了。她不曉得尉靖的目的地是哪里,但是她可以向自己保證——這一回,不管尉靖是不是又要悶聲不響地離開尉家,總之她不會再是那個被甩下來的悲傷笨女人了。

她保證!

※※※

夜里的海邊。

還是夏季,但夜晚的習習海風是源的,涼到了骨子里,也涼透了人的五髒六腑。

尉靖跳下車。一路疾馳,就是為了來感受這種被吹散被湮滅的感覺。偌大的海灘是黑暗的,海潮聲是悲傷而震耳的,而他的心是空的。

他回想起自岳寧生日那天到今天,從他送岳寧珍珠項鏈到他進尉氏企業,時空再往前推移至他被送到尉家的種種……它的人生,就像一出荒謬卻遲遲不落幕的劇碼!

「尉靖。」遙遠地,有人在喊他。

尉靖扒梳過他的長發。他想獨處,但是他甚至安靜不到十分鐘,那個得到他全部的愛情、卻也引發他所有心傷的女子又出現了。

他的面具,今晚已經用得一個都不剩,他不想再去面對任何人,可是……天啊!他何時才能逃月兌這宛如輪回般的痛苦?

他愛岳寧,卻沒有資格擁有她……狗屎!尉靖用力踢了跑車一腳泄忿。為什麼他要受這種折磨?

「尉靖!」岳寧打發掉載她來此的出租車,她邊奔向他,邊與海潮對抗似地大吼。

岳寧就著微弱的月光與車燈看見他的身影,她邁開腳步想跨步跑,可是軟軟的沙灘就像跟她作對似的,老是把她的高跟鞋咬住。岳寧跑得好辛苦,冷咧的海風吹得她好冷——更甭提那礙手礙腳的心禮服與珍珠項鏈了,它們現在十足十是累贅!

岳寧一氣之下,將高跟鞋月兌下來往後一甩,氣急敗壞地跑到尉靖身邊。「尉靖,你是怎麼了?」

昏黃的車燈照出他如同雕刻般冷硬的臉部線條,尉靖雙手插在口袋里,就是不答?

岳寧僻哩啪啦的話勢完全收不住,她續道︰「你怎麼把重要客戶打得鼻青臉腫?我不是再三跟你示意過‘不要緊’嗎?他既然如毅哥哥說的那麼重要,那我們應該多讓著他一點才是嘛!你記不記得毅哥哥說過,盡量順著對方的意思去做?再說,如果你真的對她恨不滿的話,你口頭警告他就好了嘛,現在非成這樣,以後大家商場上要見面可就不留情面了。」

尉靖整個人像石雕似的,任由她說下去。

「還有,你打完人之後,為什麼那麼粗魯地把我塞進出租車里?你一個人跑到這里來做什麼?你是不是又想趁我不注意的時候離開尉家?」

听到她著慌的口氣,尉靖一震。她怕我走?他苦笑地搖搖頭否決這個念頭。

「你的話都問得很好。」尉靖漠然地低吟著。「我把你丟進出租車里,就是要你回家。我現在反問你,你為什麼沒直接回尉家?你又跟著我到這里來做什麼?」

岳寧一時語塞。「我……我看到你剛才那麼沖動,自己開著車子,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所以找就跟來了……」

「你跟來做什麼?」它的聲音降到零下四十度。「你現在應該在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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