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冊雲居然是老皇帝的兒子,現任皇帝的同母手足?九王爺?
見她一臉驚愕,冊雲覺得有趣,忍不住低聲道︰「王妃萬福。」
王,王妃……初雪覺得自己快吐了。
「你,你是什麼時候想起的?」
「到京城的第二天。」
「為什麼不跟我說?」
「當時還不知道能不能見到太後,若是李家被派到外省去,又或者宮廷禁衛換了人,那就算費上三五年,也未必能將消息傳入宮中。」冊雲笑笑,「你進宮見皇帝時,沒看看他的臉嗎?太後說我跟皇上長得很像。」
「怎麼可能?從頭到尾,我都只看到地上的泥金磚,也沒想到你竟然是……」初雪心里很替他高興,找到家人,有了出身,有名,有姓,不再是那個被孫嬸撿到的孤兒……
她很替他高興,但也明白,正因他出身尊貴,兩人之間更是不可能了。
皇家兒孫,怎麼可能娶一個民女,何況,她還……還……就算他什麼都不介意,難道自己又真能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嗎?
正想的入神,突然有人握了她的的,回過神,發現祥真太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上位走下來,坐在她身邊,「你的事,鳴光都跟我說了,過幾日我便請皇上下詔免了你的欺君之罪,哀家自當賜你裙羅發釵,珍珠玉飾,此後便恢復女兒身。」
杜有松張大嘴巴,太後在說什麼?欺君之罪?女兒身?
「這十幾年也難為你了。」
杜有松看看微笑的冊雲,又看看眼中有淚的妻子,兩人似乎都不意外,難道他們……
第10章(2)
初雪張嘴,似乎想說什麼,蹙了蹙眉心,「我想……」
話未說完,突然吐了出來。首當其沖的便是太後的袖子。
原本溫馨的氣氛一下冷了下來。
杜有松正覺得腦門一涼,卻見初雪吐完,身子一軟,昏了過去。
接著就是一陣混亂。
有人扶初雪進房,有人伺侯太後更衣,找大夫,偏巧這時候縣太爺不知道是不是听到風聲,帶著夫人跟暫住愛上的小冬來訪……
風大夫匆匆被招來,把完脈,一臉為難,「這……」
這是見鬼了嗎?這杜三公子他從小看到大,最多也就是徐脈疾脈的變化,怎麼這回會出現喜脈?
看看這房間,杜家的老爺,夫人,冊雲公子,還有一個未曾謀面的貴婦,都是頗有擔憂,講出來會被當成庸醫吧,但那又確確實實是喜脈沒錯啊。
冊雲見他神色為難,先開了口,「風大夫有話直說無妨。」
「這……三公子是……是喜脈。」
「喜脈?」
房間內除了他之外,四人齊聲驚呼。
風大夫被這八只眼楮看得汗都出來了。自己行醫四十余年,這脈象是不會錯的,只是男子懷孕,實在……
陳氏一下走到他面前,「大夫莫怪,我家初雪因有苦衷,所以女扮男裝,您剛說是喜脈,不知……」
原來如此,風大夫松了一口氣,「公子已經有孕三月,不過脈弱氣虛,恐怕是事多操勞,得多休息。」
陳氏一呆——她跟婆婆才把初雪許給冊雲一個月余,初雪月復中居然懷有孩兒三個月?
看看冊雲,神色之間頗為欣喜。
太後走過去,在床邊坐下,「是鳴兒的孩子吧。」
「是。」
「這倒好,哀家又要多個孫兒。」
太後伸手給初雪理了理頭發,見她似乎要醒,便起身說︰「她快醒了,有什麼話便跟她說吧,兩人商量一下,決定怎麼樣再告訴娘。」
太後說完,便轉身出去,杜有松跟陳氏雖然滿肚子疑問跟驚嚇,但也只能跟著出去。
房中一下清靜下來。
「初雪。」
床上的人沒動。
冊雲笑笑,「我知道你早醒了,睜開眼楮吧。」
聞言,初雪這才慢慢睜開眼楮,看他就坐在床邊,拉住了他的手,「我爹跟我娘的臉色是不是很難看?」
「夫人的臉色難看些,老爺大概還在驚嚇中,看不出什麼表情。」
「都是你。」
那日他說決不會讓她出家,但要她答應一件事情︰兩人做夫妻。
初雪當時被他親得頭昏腦脹,也沒想太多便答應了——他說,這是因為她愛極家人,有時會多有猶豫,做了夫妻,丈夫是天,她便只能听他的話。
雖然說後來證明的確如此,證據就是他跟女乃女乃請求許婚時,她即使驚訝,但也沒有反對,因為心里知道,自己這輩子也只能跟著他,但次數也太多……
「當然都是我。」
他說這話原本只覺得有趣,見初雪神色突然黯淡,便想起這話似乎一語雙關,冊雲又笑,「有件事情跟你說,你一定高興。」
「還有什麼事?」太後免去杜家欺君之罪,她也不用受到孫劍玉威脅,她已經很高興了。
「你昏睡的時候,縣太爺帶小冬來過,大概是孫通祺說了什麼,所以趕著來解釋,說那日孫劍玉一直在涼亭里喝酒,解你衣服的人是小冬,只是確定你是男是女,其余,什麼事情都沒有。」
初雪呆了呆,「真,真的嗎?」
「我跟縣太爺不熟,不過小冬……我倒不覺得她在撒謊……想想,若是那禽獸真的對你無禮,以他風流成性,不會還特意幫你把衣服穿回去。」
初雪想了想,也是。
若那孫劍玉真的對她如何,必定是坐在床邊等她醒來,好調笑于她,斷不可能把她的衣裳一件一件穿戴整齊,纏胸布雖然反了,但卻纏得很整齊,一個大少爺,又怎麼可能做得如此一絲不苟?
她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心中一松,突然便累了,「我想睡。」
「睡吧。」
初雪拉拉他的袖子,「你在這兒陪著我。」
「好。」冊雲頓了頓,補上兩個字,「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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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江南的書館酒樓,開始說起當今九王爺跟九王妃的事情,都說那比戲還像戲,比書還像書。
都說那孫家父子仗勢欺人,居然上杜家討人,原本還以為世家公子要變成朝貴的玩物,沒想到從小苞在公子身邊的侍從居然是十余年前失蹤的小皇子,不但嚇得孫家父子不敢吭聲,祥真太後更因「善待皇子」免了杜家的欺君之罪。
孫家父子拔官處置,家產充公,三代不得入京,那個一心想嫁入富貴人家的丫頭則被派入縣衙,終身為奴。
至于,吐了太後一身這事兒——說書先生每回講到這,總會頓上一頓,好吊人胃口——原來兩人數月前便已暗度陳倉,那九王妃月復中早有小小王爺,太後知道這喜事,高興都來不及,怎麼可能責罵。
由于九王妃孕後受那孫氏父子驚擾月余,心神耗弱,因此在江南待產,京城的工匠正在趕建新府第,待王妃生產完畢,便擇吉日北上。
這事,受益最大的除了杜家,便是那文天寺的解簽先生。
十余年前在王妃算八字時,說她是吉星高照,乃是杜家之寶,當時人人說他是騙子,十余年後所說之事一一應驗,老先生成了神算,每天都有不辭老遠從外地來的人,只求先生指點迷津。
吉星高照是怎麼樣的高照法,見九王妃便知道。
呱呱落地便讓原來病危的父親因喜病愈,兩年後招來弟妹,玉如意打走縣老爺ど子,竟換來朝中三品大官的長孫,打翻檀香卻讓杜家墨受到皇上賞識,連要砍頭的欺君大罪結果都以聖旨免去一場家難。
最最好運的是,人家招得的都是一般隨從,她是無端拐得好夫婿,堂堂九王爺居然是她家的童養夫——
說書先生一拍,這個段子便算完結。
听白書的有之,給小錢的有之,今天算是很好運了,居然有個年輕公子給了個銀珠子,旁邊還有三個相貌跟他七分像的男孩,但年紀一個比一個小,最年幼的約莫才八歲,看樣子是四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