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可她又不能說自己不會。
大大的眼楮看著王家興一會後,「我……幫您配……一個經典款好嗎?雖然不是很突出,但是一個很實用的款式,各種顏色的領帶配起來都不錯。」
王家興看出她的尷尬,微微一笑,「好。」
是剛剛出社會的小女生嗎?
她替他打領帶的時候,他注意到她的手指,很漂亮的一雙手,配上那雙又圓又亮的眼楮,雖然脂粉末施,但也真夠漂亮了,而比起他在應酬場合見到的名媛,他反而更喜歡這種素淨的美。
拿過物品時,王家興看了一下她的名牌,沒名字,只有「臨時雇員」這四個字。
「你叫什麼名字?」
方晚靜一笑。這種情況,她已經遇到過NN多次了,反正等下不是問她有沒有空吃飯,就是問她有沒有男朋友,也曾經有人直接問她要不要一起出國玩——雖然內心小不爽,但客人畢竟是客人,她絕對不會對他們失禮。
面對他的問題,她只是笑笑,「還有什麼需要嗎?」
听到她的回答,王家興似乎頗有意外,「如果說,我想約你听音樂會呢,這樣有沒有榮幸知道你的名字?」
「音樂會?」
「沒錯,肯恩布萊格的演奏會。」
不出他所料,小美人眼楮亮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給他一種學過音樂的感覺。
笑容甜美,且氣質出眾,說話的時候總有種古典而內斂表情。
當然他對她的人生並沒有興趣,只是她的模樣太好,好到現在剛跟女友分手的他起了想追求的心情。
這樣的女孩子帶出去會很有面子。
「他下星期要來台灣演奏,贊助單位是我認識的朋友,我這邊有公關票,有空的話,我去接你?」
王家興以為會很順利——他有人才,有身家,也念過書,談吐得宜,肚子里有好幾個精選笑話可逗女生開心,情場上幾乎無住不利,所以當他听到小美女的回答時,幾乎以為自己听錯了。
她說︰「謝謝您的好意,不過公司規定不能跟客人私下來往,所以很抱歉。」
他上次被拒絕是什麼時候?三年前有了吧,而且那次被拒絕不是因為他的條件不好,而是他搭訕的那個女孩子是個蕾絲邊,所以他才一點機會都沒有。
這小女生……很有意思。
王家興笑笑,「那下要緊,下次如果我需要東西再來找你吧。」
小女生對他一鞠躬,「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
他想想,拿出了名片夾,「如果改變主意的話,隨時打電話給我。」
王家興離去後,跟她一起站櫃的小君擠了過來,「你傻瓜啊,王家興約你听音樂會都不去。」
「我又不喜歡他。」
「誰規定你一定要喜歡他?」小君一臉扼腕,「如果他約我,不要說听音樂會,就算約我去蹲著吃阿宗面線我都說好。」
「我不想跟他听音樂會,也不想跟他吃阿宗面線,你想跟他約會的話,喏,名片給你。」
方晚靜沒講的是,以前她在飯店工作時,還有美國的飯店大亨說要包養她,當初大亨開出的價碼是豪宅一棟,一百萬美金的存款,一個月兩萬美金的零用。
她沒答應。
不只沒答應,而且是十分嚴厲的拒絕了。
她不相信王家興對她會有什麼好心,也不認為他真的只是想約她听音樂會而已,從她長大以來,對她示好的男生從來沒少過,但他們總是很急,很多時候連她的名字都沒問到就想約會,她不喜歡這個樣子。
站男裝櫃,天天都有人跟她搭訕,她已經見怪不怪,只是當那些人問著小姐能不能請你看電影,能不能跟你交換電話的時候,她會更迫切的想念起那個溫和的好人。
她見過他打電話談生意的樣子,迅速凌厲,不讓對方有進一步的空間,但這樣的人在面對她的時候,卻永遠放緩步驟。
他們甚至連手都沒牽過。
方晚靜下意識的看了手機一眼——自從她上次要他不要再來找她之後,他只發了一個「有事要回紐約處理」的短訊給她,他的電話號碼就沒再顯示過。
她不只一次猜測過他的有事是什麼事,意思是,他會再回台灣嗎?
但即使他回到台灣又怎麼樣,他又不是會住在這里,怎麼想都覺得當成回憶還比較好。
只是,她越是要自己別想,他的樣子就越清晰。
她有一點點想念他。
他的眉毛,他的眼楮,他的鼻子,他望著她的神情,笑起來的樣子……
想念歸想念,不過她也告訴自己,絕對不要再見他,因為現在的她只想如期從大學畢業,其他的什麼都不想——不過人生並不是由她想就可以決定,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也不是她希望怎麼樣就可以怎麼樣。
因為就在一周後,陳宇揚回來了,而且直撲她上班的專櫃。
拖著行李,看起來風塵僕僕。
那個時間,剛好是她快要下班的時候。
她其實有偷偷想過如果他真的來找她的樣子,可沒想到會是這樣詭異的時間與地點。
包奇怪的是自己居然也沒有抗拒,就這樣在下班後,任他帶著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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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麼帶我進房間?」
「因為我要一個安靜的地方談話,而我想你不會讓我進你的住處。」
「那也不用進房間啊,現在才八點多,飯店的咖啡座一定還開著。」
「我說了,我要一個安靜的地方。」似乎了解她在焦躁什麼,陳宇揚模了模她的頭,「我有話要跟你說,不希望一下有人過來問我要不要水,一下有人過來問我要不要續杯。」
于是,方晚靜不吭聲了。
房間在很高的樓層,窗戶將看出去,是台北市美麗的夜景,溫度剛好的冷氣趕走了盛夏的煩悶,而她坐在沙發上,有點不安,但又不想離開。
似乎為了抒解她的不安,他將電視打開,固定在音樂頻道,而這招顯然不錯用,因為當房間內有點聲音後,她看起來比較放松了。
接著他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晚靜。」
「嗯?」
「你記不記得上次問我,是不是有事情瞞著你這件事情?」
「記得。」
「我當時的確有事情瞞著你,那時還有別的女人有我公寓的鑰匙。」
方晚靜看著他,突然有種說不出的復雜感覺——其實她並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性,明明喜歡她卻又不牽她的手,沒道理啊,除非是他覺得還不是時機,而不是時機的原因也很多,以陳宇揚這樣的個性,有可能上一段感情還沒結束完全,所以他才會這樣。
她想過這可能性,真的想過。
只是,想過是一回事,親耳听到時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還不到傷心難過,只是單純的覺得復雜,單純的覺得,原來被愛比自己想像得要復雜許多,原來互有好感,也不見得能成為感情。
面對他這其實不需要的告白,她想不出來要回什麼,只好回了,「是嗎?」
「我當時還沒跟她分手完全——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我回台灣遇到你之後,就已經跟她通過電話了,而且我們一直有種默契,如果對方遇到更合適的人,會去祝福,因為我們……嚴格來說,並不算男女朋友。」
陳宇揚用了一種很含蓄的說法。
「這次回紐約,除了工作上的需要之外,我也跟她見了面,交回了彼此鑰匙,現在的我們只是朋友,單純的朋友,而且她也跟我說了她的好消息,她跟之前一個男朋友復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