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十分醉,所以婚禮尷尬非常,而這令所有人都如坐針氈的婚禮,在新娘以麥克風宣布自己懷孕,但卻不知道小孩姓什麼之後,達到高潮。先進的錄影技術記錄了全場賓客的傻眼。
也多虧沈修儀,當場接話,硬把「姓什麼」拗成「性別是什麼」,說︰「等肚子大一點,今天的新郎倌,將來的準爸爸陪著去產檢的時候,醫生自然就會告訴兩位,小孩的性別是什麼啦!」于是尷尬解除,大家都很配合的當作是新娘講錯,或是自己听錯,婚禮繼續進行,驚險結束。
不過由于太勁爆了,這場婚禮被列為經典婚禮——不只是業績,會另外做成紀錄,當成狀況參考。
結婚工坊雖然已經營業五年多,但永遠有新狀況。
「那對新人後來不知道怎麼樣。」
「離婚啦。」
「什麼時候的事?」
「前幾個月吧。」許君澤忍不住挖苦了他一下,「你這個人不看報紙的?」
「我跟從夏在一起看什麼報紙?」
他的女朋友在報社工作,報紙上的新聞他會知道,報紙上不能報的新聞,他也會知道,用听的就好,報紙的字那麼小,自己看多累。
「你跟從夏已經不在一起了。」許君澤很好心的提醒他,「你該學著開始看報。」
這家伙——
「你沒事快走吧,少耽誤我工作。」賀明人沒好氣的說。
「我可是好心特別過來的。」
賀明人眯著眼,突然間想起黃鼠狼給雞拜年這幾個字。
那個人城府太深,好心?好戲還差不多。
「佳旋昨天半夜發燒,送她去醫院,打點滴的時候,她睡著了,護士看我無聊,給了我一些舊報紙,我覺得自己欣賞太可惜,趁她現在還沒醒,我特別送過來給你欣賞一下。」
啥?舊報紙?
他為什麼要看舊報紙啊?
他最討厭那種東西,字小不說,一模過手指馬上變黑,不干淨的手對他這種公關型的人來說太傷。
「我不要看。」
「看不看隨便你。」許君澤從口袋掏出一張明顯是撕下來的報紙往他手上一塞,「我今天晚上的飛機,她現在還在醫院里,我晚點會接人回家,她每次發燒要反反復覆三五天才會好,幫我注意一下。」
「這才是你的目的吧?」
許君澤一笑,「我是給你報恩的機會。」
「算了吧,你?」一副敬謝不敏的樣子,「我覺得跟你扯上就沒好事。」
許君澤也不以為忤,笑了笑,準備離開。
走了幾步後,突然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喂,你知不知道莫佳旋她拒絕過我?」
耶?「當時不是你說她不夠美嗎?」
「最開始是這樣沒錯,所以很猶豫要不要在一起,只是等我想通的時候,她已經累得完全不想理我了,我原本還以為自己非常努力,後來才發現,我所謂的努力也只是說了一句I'msorry,很多時候,我們把打一兩通電話看得太大——憑什麼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就連道歉也不肯用心一點——這是她後來對我大吼的,現在送給你。」
許君澤很直接的說︰「要不就好好道歉,我是說有誠意的那種,要不就忘了她,找個好女人重新戀愛,不然你每天游魂似的來,游魂似的回去,洪玉芬的履歷是你篩檢出來的最後三份之一,居然不認得她,你這樣下去真的不行,我就說到這里,你覺得怎麼樣比較好,那就去做吧。」
說完,許君澤離開。
留下被棒喝的賀明人,以及一張撕下來的報紙。
下意識的打開,是娛樂頭版已婚影後與舊情人的親密出游,他知道這是從夏前陣子在追的新聞,也知道這是她的獨家——他沒仔細看過報紙,只是純粹的听莫佳旋提起過。
舊情人摟著影後的肩膀,親匿非常,地點是……
慢著,照片中,在吧台旁邊低頭調情的女人很火辣,男人的衣服他很面熟,因為他有一件一樣的,是從夏送給他的情人節禮物……
他媽的,那個男人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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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
即使是在這邊生活過幾年,從夏還是覺得天氣有點冷,她在這里沒有穿過短袖,無論四季,外套都不離身。
她在這邊工作很簡單,提供台灣報社的新聞,然後編纂倫敦華人周報,一起工作的還有六個人,都是當地出生的華裔,最年輕的才剛剛大學畢業,最老的已經當爺爺了。
打入最後一個字,存檔,接著關機。
今日工作結束。
「從夏。」辦公室另一頭的美琪呼喚她,「晚上我跟陳要去皮卡地里那邊新開的一家素菜館,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我要回家。」
「約會?」
從夏笑了笑,沒承認,也沒否認,背起包包,「我走啦。」
辦公室在霍本區,每天上班下班,都會經過泰晤士河,從夏喜歡沿著河畔的行人步道走,只要不下雨,悠悠閑閑的感覺會讓她放松很多,最快樂的是走在路上有人跟她搭訕的時候,雖然那樣很虛榮,不過的的確確帶給她某種程度的自信,對她來說,那是可愛的心情點綴。
她當然不會因為這樣就真的跟人家去他口中所說的「不錯的小酒店」喝一杯,可是好心情指數卻可以維持到隔天,如果搭訕的是帥哥的話,喜悅跟虛榮會持續得更久一點。
河流,游船,紅色電話亭,觀光巴士,地鐵。
從夏住在蘇活區一間單身公寓里,因為房間多,有時候會租給自助旅行的游客,就像她剛搬去的時候,對門還有人住,但前幾天,房間就空了,最近陸續有東西送到,管理員說,有人要住進來,跟她一樣是長約租住。
希望是個俊男,從夏想。
就算譜不出愛的火花,但養養眼楮,有助心理健康。
走出地鐵站,在附近的超市買了幾樣東西,在面包店里買了南瓜派,抱著牛皮紙袋慢慢往家里走。
霧色天空,石板道,听得懂的語言,以及,可以重新開始的環境,現在雖然偶有失落,但她相信,一天會比一天更好。
走上石階,進入公寓出入口,在信箱中拿了信,接著按下電梯,往上,叮咚一聲,電梯門開了。
從夏住在左邊最里面那間。
拿鑰匙預備開門鎖,幾乎是同時,听到對面空屋傳出聲音,有點像是移動家具的感覺——大概是搬來了吧。
從夏下以為意,正預備旋開門把的時候,對門嘩的一聲突然拉開。
「你回來啦。」喜悅十足的標準中文。
不,會,吧——
從夏皺眉,不可能的,對,一定是幻听,這棟公寓只有她一個華人,怎麼可能出現其他的標準中文,何況那聲音是……是……是……
不可能是他。
一定是自己日有所思的關系,人累的時候容易晃神,晚上早點上床睡覺,明天醒來就沒事……
但就像要印證自己的想法錯誤般,有人拉了她的手,有人扳過了她的肩膀,有人笑容滿臉的模樣直直映入她的眼里。
「干麼?嚇傻啦,是我啊,是我。」
真的是他!
一下被抱住,感覺耳朵被親了一下,一下被放開,有人對著她左看右瞧,一副高興得不得了的樣子。
「你瘦好多,都沒好好吃飯對不對?沒關系,我現在在學做菜,以後我天天做大餐,把你不見的肉都養回來。」
從夏過了半晌,終于回過神來,指著他,「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英國,倫敦,蘇活區,她家對門!
這世界能有多小,她可不相信這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