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易放了剛剛沖泡好的可可在桌子上,「他有發現是妳嗎?」
「才沒有。」辜雅淳接過杯子,從鼻子發出一個單音,「他現在精蟲入腦,哪想這麼多啊。」
「如果他真的開始追小薇呢?」
「小薇不見得會接受他啊。」
「歐瑀勁條件不錯。」
「那是客觀的條件不錯,可是你想,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多危險,既是公子,又是外貌協會,女朋友對他來說是炫耀的工具。」辜雅淳頓了頓,「而且,我覺得大部分的女生可以忍受孤獨,但卻不能忍受男朋友覺得自己高攀。」
歐瑀勁覺得小薇丑,這不是什麼新聞,不要說她,連小薇都知道,人為什麼要去跟一個嫌自己的人在一起?
與其跟一個嫌棄自己的王子,不如跟一個以自己為傲的一般人在一起,至少,後者的愛是光明正大的。
如果不能以自己的愛為傲,那樣的愛未免太奇怪。
而且,歐瑀勁不過是因為距離拉近而一時心思動搖,等到他回到台灣,發現手機又可以使用,來電顯示還會出現美女們的照片,到時候小薇就不是可愛了,她會變得很可憐。
看到她不以為的表情,展易倒是笑了,「他其實不是壞人。」
「我知道。」
東京的兩個人,總算很幸運的在第三天搬入了飯店。
雖然不是什麼五星級的大飯店,但比起那小雞房似的民宿,歐瑀勁已經覺得很感激了。
有桌子、有台燈、有無線上網,浴室很大,視景也算不錯,飯店樓下有餐廳,酒吧與游泳池,門口就有計程車服務處,而其中最好的就是--他們兩人還是睡同一間。
雙人床很棒,可惜是有兩張--他們入住的是四人房。
房間更大、床鋪更大,林澄薇十分樂。
「我在東京從來沒有住餅飯店耶。」
「干麼把自己講得這麼窮困啊?」
「是真的嘛。」她在窗邊對他一笑,「其實那時候我的經濟狀況要住飯店也是可以,不過同行的人都住民宿,自己就不好意思來住飯店了,一方面不好踫面,一方面也是減少很多樂趣。」
「還樂趣,快點換衣服。」歐瑀勁看了看手表,「本少爺安排采訪從來沒有遲到過。」
他們可是花了一筆小費才勉強在早上十點半Checkin,梳洗一下,馬上要去夏曼下榻的五星級飯店做訪問。
每家媒體十五分鐘,晚到就自動取消。
听到他在催,林澄薇很合作的立刻走到行李箱旁邊,拉出一套衣服,然後搬出化妝箱,在他面前化妝。
女人會在男人面前化妝只有兩個理由,第一是已經愛到不行,完全不介意自己的丑態,第二是不把對方當成可能發展感情的對象。
歐瑀勁看那一整個箱子,想想,還是自己先換衣服好了。
從行李箱拉出來的是黑色西裝,雖然時尚界覺得它又老又好笑,但在傳媒界可是大受好評,人人都需要。
因為它雖然不帥,但很安全,絕對不失禮。
歐瑀勁只花十分鐘就把衣服跟發型搞定。
然後他打開電腦,插入隨身牒,開始看著方明澤整理了兩個月的資料,一邊看一邊用眼角小瞄林澄薇。
比起那些女明星,她上妝的速度算快。
修修整整,滿意後拿起衣服進入洗手間,五分鐘後,出來了,「我好了,可以走了。」
歐瑀勁抬起頭,一呆。換了正式的衣服,她感覺起來像變個人似的。
上了淡妝,頭發挽上發髻,配上珍珠粉紅的套裝,同色系高跟鞋,跟那個老是端著東西在電視台走廊沖來沖去的人,根本就是兩個人。
眼前的她,雖然不是很美,但另有一種小家碧玉的風情。
他從來沒有想到,原來衣飾能這樣大幅度的去修飾個女生的外在,挽起的頭發跟剪裁合宜的套裝,替小薇增加了許多柔美……
「喂。」
「嗯?」
林澄薇的臉突然在眼前放大,「你怎麼了?動都不動,是不是中暑啊?看起來有點怪怪的。」
「我沒事。」
「真的嗎?」費洛蒙突然增強的女生在他面前歪著頭看他,「要不要我幫你刮痧順便捏捏?」
歐瑀勁沒听到「刮痧」,只听到後面的「捏捏」。
捏捏--是他真的太那個嗎?怎麼感覺這兩個字很色氣。
後來也不知道怎麼樣,他就說好。
她先是幫他月兌下西裝外套,然後又松開他的領帶,解開他的襯衫。他的本能在此刻失效,不但不興奮,反而有點緊張。
只見她從行李箱拿出一罐藥膏跟一塊刮痧板,兩秒後,他的背部傳來劇痛。
「有一點痛,忍耐一下,不過你不用怕,我不是亂刮。咦?我好像沒跟你說過我家是開武術館的,我是真的會。哎呦,你真的中暑了啦,好多喔。」
肩背一陣刮後,他很快知道「捏捏」是什麼意思了。
靶覺上像是把肉捏起來,然後松手,松手的瞬間會發出啪啪的聲音,超級痛,但身為男人的自尊,他只能咬牙忍。
終于,她大功告成的說︰「好啦。」
歐瑀勁覺得自己快要忍得內傷了,但為了男人的形象,還是勉力露出笑容,一邊穿衣服,一邊用輕松的語氣說︰「我們走吧。」
「請問夏曼小姐,您對二十一世紀的女權有什麼觀點?」
「我認為,女權在進步,在漸漸追上幾千年來的父權社會,我能說,身為現代的女性很幸福,但是現在的幸福還不夠,我們可以要求得更多,至少讓我們跟另外二十五億人口可以平起平坐。」
林澄薇一邊听一邊在紙上記下重點,待夏曼說完,她又將重點轉為中文讓歐瑀勁知道。
一直到這時候,她才見識到歐瑀勁的功力。
因為這兩天他都跟著她當觀光客,不怎麼看方明澤的資料,她還以為他準備問一些「下一部電影什麼時候拍」,「有沒有自己當導演的計畫」,「希望跟哪一位男明星合作」之類的三級問題,沒想到他完全不提夏曼的演藝生命,而把重點放在她近年砸下大筆時間的女權運動上。
而這些問題,顯然大大對了夏曼的喜好,她不但一掃他們剛進來時的疲倦,而且越答越有精神,說到激動處,還會揮舞雙手。
「夏曼小姐雖然是日裔,但由于在美國長大,接受西式教育,其實已經比一般日本女性得到了更多尊重,不知道這次您回到日本,對于自己血緣上的祖國,有什麼樣的看法?」
夏曼似乎頗意外歐瑀勁會問出這個問題,先是一怔,繼而一笑,「祖國是祖國,就像我很堅持在訪問上使用日文,那是因為我不想忘本,但是,正因為我不曾忘本,所以心中反而更感覺到東西方之間的反差。
「在西方,妻子是丈夫的伴侶,在東方,妻子是丈夫的附屬品,當然,我不是說整個東方都是如此,只是不能否認,大部分的國家還是存在著男尊女卑的觀念,更可悲的是,最看輕女人的並不是男人,而是女人自己。」
十五分鐘的訪問,很快過去。
如果不是夏曼的經紀人突然入鏡說謝謝他們的采訪,林澄薇根本不會感覺到原來時間已經到了。
兩人站起來,跟夏曼握手言謝。
這時候,夏曼的經紀人將帶子交給了他們。為了避免太多人馬進進出出,因此一律統一由日本特約電視台支援攝影機以及照明,現場錄完後,立刻取帶子,只有訪問者以及翻譯進出,對夏曼來說是比較舒服的受訪方式,對于采訪者,當然也是省力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