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沒忘記她在咖啡店那無禮的語言,但,難道這樣放著她不管?
兩人還在拉扯。
「啊,辜警官,好久不見。」
登徒子一愣,「警官?」
「我剛在停車場看到陳組長,他跟我說一起來的是辜警官跟王警官,這位一定就是王警官了吧!幸會幸會,敝姓展,是CE電視台的新聞記者。」展易拿出名片,遞了一張給登徒子,「王警官以後還請多多照顧。」
男子被動的接過名片。真的是記者?
媽的,那這女人真的是警官?難怪她一臉鎮定,什麼都不怕的樣子。
展易見狀,知道男子已經信了,拿出了隨身攜帶的錄音筆,「不知道前幾天的綁票案辦得怎麼樣了?如果王警官方便的話,能不能透露一點內線給我們?我們絕對不會說出消息來源……啊,陳組長來了!陳組長,這里……」
話還沒說完,登徒子就跑了。
只見他沖向自己原本的桌子,不知道說了什麼,眾人一下站了起來,很快的在二十秒鐘後全數消失不見。
展易再轉過頭,見到雅淳對他笑,「謝謝。」
「不客氣。」
「可不可以……麻煩你一件事情。」
其實他應該不要理她才對,但不知道為什麼,當她抬起那雙眼楮望著他的時候,他還是點了點頭。
「請你……」
一秒、兩秒、三秒……十五秒,半分鐘過去。
他在等她將話說完,她卻只是對著他笑--醉了嗎?看起來不像,臉沒紅、眼楮沒茫,說話還十分有條理。
他試著喚她,「辜雅淳?」
「右。」
右?展易被這個意料之外的答案弄得有點想笑,醉了。
他拿起賬單一看,洋洋灑灑一串酒名,讓剛才的疑問變成肯定句。
「走。」他將她拉下吧台,「我送妳回家。」
在上車前吐了,該下車的時候,又整個人軟在地上,展易只好把車子先停在路邊,將她拉起,半扶半抱的走進中庭,然後問題來了,這看起來至少有四百戶的地方,他不知道她住在哪一棟的那一樓。
「辜雅淳,辜、雅、淳。」
睜開一雙迷蒙的眼楮,「嗯?」
「妳住哪?」
她掏出鑰匙給他,然後報出一串英文住址,幾座、幾樓,最後兩個字他听得清楚--NewYork。
「我不是問妳紐約的地址,是台北。」
「喔,台北……台北……」她點點頭,很努力的思考,眉頭蹙了又開、開了又蹙,感覺十分苦惱。
「我想不起來。」
展易聞言吸了一口氣。想不起來?他們已經在她住的社區的中庭了,她居然想不起來?太好了,這下他該怎麼做才好?
一扇一扇門去開?不用十分鐘就會有人報警。
把她交給警衛?這社區的警衛看起來不是很像善類。
送去徐崇聖家?好讓他跟小梅大吵一架?
他家?那不行,他可是跟兩個永遠欲求不滿的男人合租的,帶這個糖果般的女孩子回去,太危險。
正在思考,有只手輕輕的搖了搖他,聲音小小的在他耳邊,「麻……麻煩……送我去飯店。」
啊!對,飯店,他居然沒想到這個。
安全、干淨,不會有任何紛爭,她現在還不是名人,不會有人對她感到興趣,最多也就是他被櫃台當成匪類罷了。
想把她扶起,但她卻整個人軟在地上,他伸手要抱她,她卻推開了他的手,月兌下自己的鞋子,腳後跟紅紅的,似乎有點破皮。
他沒問,她自己解釋了,「新鞋,穿得我的腳好痛。」
然後她拉著他的手,手肘,手臂,肩膀,自己站了起來,左手拿著包包跟鞋子,右手扶著他,「走……吧……」
然後,他們上車。
然後,他們朝飯店而去。
然後,他們付了錢,進了房間。
雅淳整個人倒在床鋪上,展易替她蓋好被子,正準備要走,她卻拉住他的袖子,「謝謝。」
他感覺很奇怪--她清醒的時候,說話很不客氣,醉了,反而知道要有禮貌,這是怎麼回事?
若說她在咖啡店是故意要激怒他,那也不合理,誰沒事會故意講一些讓人討厭的話?
細細想來,醉後的她……醉後的她……其實還滿可愛的。
她應該在酒吧的時候就想吐了,但卻一直忍到戶外停車場才吐,腳痛又不說,東倒西歪的走,到後來因為不想太有求于他,她這才月兌下鞋子,搖搖晃晃的跟著他一起出去,哪家飯店、多少錢的房間都沒意見,幫她蓋被子還記得要說謝謝……
「辜雅淳。」
床上進入淺眠狀態的人似乎不想睜開眼,只「嗯」了一聲當回答。
「妳在咖啡店時為什麼那樣說?妳知不知道在那種情形下『人重自重』這四個字非常的欠扁?」
「嗯,我知道。」
「知道還講?妳不怕我扁妳?」
「怕。」她眼楮沒睜開,但卻皺起了眉,「可還是要講。」
「為什麼?我們工作人員真的有這麼差嗎?差到妳只參觀了一天,就想要來個大改造。」
「嗯……」音拉得長長的,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嗯什麼嗯,別人問妳問題,就要好好回答,我剛剛問得很清楚對吧,所以,妳要回答得很清楚才行。」說到後來,展易已經忍不住笑出來。他發現,醉後的她真的很好玩。
雖然還是保持著一定程度的理智,但似乎搞不太清楚自己是誰,當然也搞不清楚旁邊的人是誰。
「我啊……我是那種越競爭越月兌出的人……如果四周的人都很普通,我就會這樣普通,可是如果有一個人很好,我就會想要贏過他……嗯……可我也不是說你很好的意思……吶,你不覺得如果一個環境中,有一個討厭自己的人存在的話,做起事情來會比較專心嗎?」
展易皺起眉。這是什麼怪論調?
輕捏她的臉,「講清楚。」
「就是……」雅淳終于睜開雙眼,「想偷懶的時候就會想,啊!萬一被那人抓到小辮子呢?結果就是不敢偷懶……當然……這種意識也會鞭策自己……如果輸給一個討厭自己的人,那感覺多討厭啊?」
所以說,她是故意要激怒他?
就像斗牛場上的規則,並不是一種正面的競爭,就是斗,以好勝來激勵自己不要怠惰、不要停頓,因為對方可能隨時都看著自己,所以要繃緊神經、提高注意力,不可有任何的失誤。
「為什麼是我?等將來妳進了電視台,多得是猛獸型的人,我的個性,可能不太符合妳的希望吧,我從來就不好斗。」
「因為……」
聲音好小。
展易彎子,試圖听清楚她口中那模糊到不行的句子,在他的催促下,她又說了一次,這次,他听清楚了。
原因很簡單,只是他沒想到。
笑了笑,他替她將剛剛伸出被子的手放進被窩,飯店的卡片放在床頭,考慮了一下,留下了張紙條,轉身拿起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外套離開房間。
全身酸痛的感覺告訴她,這一覺睡得一定很長。
在被子里稍稍轉了個身,突然發現……有點……怪怪的--這被子太輕,不是她在家里蓋的那種棉被,味道也不對!一驚之下,雅淳全醒了。
第一個反應是檢查衣服,呼,還好,衣服穿得好好的,包包?!包包……啊!找到了,放在桌子上。
三步做兩步跳下床,檢查包包,手機、現金、卡片,一項也沒掉。
一切完整,反而讓雅淳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