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夏熠的住處,位于倫敦郊區,那種典型會出現在外國影集中的房子。
距離市區大約三十分鐘時間的車程,正值盛冬,百物凋零,一路上除了幾棵光禿禿的樹之外,也沒什麼可看。
社區佔地頗大,每家每戶都是兩層樓的獨立建築,屋頂上有積雪,因此放眼望去一片雪白,前院是一大片到春天會轉為鮮綠的車皮,從街道切入車庫行車道的地方,有一個小信箱,上面只寫了一個單字,Summer。
夏熠帶著林輝煌在房中繞了一圈,「這里是客廳、廚房,這里是儲藏室,地下室是我洗照片的地方。」
洗照片?
林輝煌雙眼一亮,「我要看。」
「那沒什麼好看。」
「我要看。」
夏熠望了她一眼,她臉上的堅持讓他想起小時候,他跟嘉煌要去放煙火,因為是老鼠炮,怕她會嚇到,不想帶她去,她當時也是很堅持的……直接從後面跳上他的背,八爪章魚似的纏住他。
雖然她後來果然被嚇得嚎啕大哭,讓他們兩個男孩子被林爸林媽罵,可是他一直沒有跟輝煌說,他嘴巴上說麻煩,但其實很高興。
因為那時,他是堂兄妹所生的孩子這件事情才剛由夏家離職的佣人口中說出來,在所有的人開始明顯疏遠他的時候,輝煌當時那經典的一跳,讓他知道,他跟她之間依然親密。
十二歲背七歲的孩子,有點吃力,可是卻很高興。
從來沒有這麼高興。
「你在笑什麼?這麼詭異?」
「沒事。」他笑笑,原本半眯的眼楮在看到她之後儼然放松,「現在下面什麼也沒有,等我洗照片的時候再讓你來看。」
上了二樓,從離手扶梯最近的地方開始是他的書房、臥房、浴室、洗衣晾衣間及置物間,閣樓有溫濕度控制,是他放置攝影器材以及展出照片的地方。
雖然房子很大,可是很明顯的,這是一個單身男子獨居的地方,而且這個單身男子不喜歡朋友來訪,所以寧願把多余的空間擱置下來,也不願意弄個客房或者是交誼室之類的。
夏熠理所當然的把兩人的行李箱搬進這棟房子唯一有床鋪的房間,「你去洗個澡,洗完下來吃東西。」
他下樓之後,林輝煌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夏熠的房間耶!
單人床,沒有梳妝台,她跑去浴室看了看。恩,很好,洗浴用品都是很簡單的,綜合以上觀察結果,這里應該沒有女生來過。
不管他以前有個幾的女朋友,她可是第一個正式入駐的,呵呵!
謗據她狂閱女性雜志的結果,男人的心房就跟住房一樣心房越開,住房的訪客越多;心房越閉鎖,住房的訪客越少。看現在就知道了,他根本就跟以前一樣是個孤僻人。
暖氣開得很大,梳洗過後,林輝煌穿了襯衫長褲,原本想直接下樓的,但在經過臥房時,不小心瞥到他的床鋪一眼。
理智告訴她應該要下樓,因為夏熠在樓下等她。
情感又告訴自己,去躺一下又不會怎樣,她又不是真的要睡,只是想知道他平常是怎麼入眠的而已。
夏熠在樓下等……躺一下就好……夏熠在樓下等……躺一下就好……
最後,感情戰勝了理智。
她躺上了床,蓋上被子,原來,躺著的時候所看的東西是這樣啊。
站在門口的時候,她不知道窗邊有棵植物,躺下來後,從斜角看過去才發現那里有一棵看不出來是什麼樹的樹。
天空陰陰的,晚上大概看不到星星吧,外面這麼冷,放起煙火一定很有趣……
突然,一只大手覆住她的額頭,「西瓜妹,你在干嘛?」
林輝煌嚇了一跳,回過神,看到夏熠帶著戲謔的眼神,突然想起自己的樣子一定很好笑,躺在男生的床上對著窗外喃喃自語,怎麼看都很奇怪。
「我沒有。」她漲紅了臉,「不是你想的那樣。」
一定會被笑死,她原本就已經被他咬得很緊了,這下大概會加深她一輩子被他譏笑的可能性。
意外的,他沒有笑她,沒有捏她臉,沒有戳她額頭,也沒有用拳頭在她太陽穴旁邊轉來轉去,正當林輝煌猜測他會出什麼新招的時候,他低下頭,蜻蜒點水般的在她的額上吻了一下。
輕輕的額吻,配上專注的溫柔眼神,突然變成很厲害的殺手。
她撫著他吻過的地方︰心跳得厲害。
他笑起來真的好好看喔……
她伸出手,輕輕撫過他的臉,深邃的眼楮,俊挺的鼻子,稜角分明還有剛毅的臉型……她不知道夏熠是怎麼看她的,但是她自己,每當多看他一眼,就多勾起了一份感情。
「閉上眼楮。」他輕哄。
林輝煌依言閉上雙眼,感覺到暖暖的被子被掀動了,兩個大人躺在單人床上幾乎沒有空隙可言,他的陽剛氣息以及綿密的吻逐漸淹沒她的心思,漸漸的什麼也不想,她想……成為他的,因為喜歡,因為愛,她想要以人的本能來確認他們的確相屬。
如果說,這就是幸福,那麼她會告訴全世界她現在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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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理想是二十七談戀愛,二十八結婚,二十九懷孕,三十生小孩。」躺在稍嫌擁擠的單人床上,林輝煌扳著手指說著,她現在已經二十八歲了,如果今年不結婚就無法在明年懷孕,然後在後年生小孩,「我們現在該做的都做過了,要不要考慮結婚?」
「我們發生關系之前,你都不吭聲,可是做了之後,你就說想結婚,因此我強烈懷疑,你根本就是覬覦我的身體而已。」
「那跟做不做才沒關系……」
夏熠笑得邪惡,「那你剛才的反應是怎麼回事?」
听得出弦外之音,林輝煌余紅末退的臉一下又泛起緋色,一時之間語塞。
雖然不是很淑女,可是,她喜歡他嘛。
聖誕節吵架之後,他們快十天沒見面耶,天知道沒有排工作的那十天對她來說有多痛苦。
如果他們從來不曾在一起,也許她還能靜靜的忍受,但就是因為他們是從進行式變成過去式,失落感才會漫天漫地的散開。
又氣他,又想他,想听他的解釋,但卻又害怕那個解釋無法說服自己時傷害會更大。
那樣難受的感覺一次就夠了,她不要再經歷第二次不安與嫉護的猜測,她要光明正大,她要想在他身上貼專屬貼紙,告訴其他的人,他是她的,除了她之外,誰也不許動。
「好啦,有點關系,但那不是重點。」她一下纏住他,輕啃他的肩膀撒嬌,「你娶我啦。」
現在的他們年齡已經成熟,經濟能力也不錯,何況是上帝要他們重逢的,如果夏熠不肯,她就要告訴他說兩人的重逢是天意,叫他不要逆天而行,乖乖娶她比較好。
「你反了吧,一點女生的樣子都沒有。」嘴巴雖然是在損她,但是表情卻慢慢柔和起來,「人家不知道的話還以為你欲求不滿。」
「因為我覺得你不會主動提這件事情啊。」以前,也是她先說喜歡他的,「你跟我求婚啦,我好想當六月新娘喔。」
「六月新娘有什麼好?」
她嘻嘻一笑,「浪,漫。」
哎,其實她對當什麼六月新娘根本沒興趣,她只是想嫁給他而已。
只要夏熠願意娶她,叫她農歷七月披白紗都沒問題。
想到這里,再接再厲,「適婚年齡的情侶怎麼可以不結婚呢?何況我的要求不高,如果不買鑽戒,金子也可以接受,可是金子是最後底限了喔,你不要拿拉環來跟我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