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吃,媽,你先回去吧!」稚娸沒抬頭看母親,一顆心全在多多身上。
心瑀走過去,她現在已經不怕多多了。「稚娸,媽決定讓你養只小狽了,禮拜天我們就去先去收容,中心看看有沒有想領養的。」
「我不要。」做女兒的一口回絕。
她以為自己听錯了。「什麼?」
稚娸輕撫著多多的頸子,驕傲的說:「我現在已經有多多了,不需要養別的狗狗了。」
心瑀傻眼了。「可是多多是吳悠叔叔的狗,不是你的啊。」
「叔叔說我隨時可以來看多多,要帶多多出去散步也可以,他還說,他的就是我跟你的,叫我不必客氣。」稚娸理直氣壯的說。
「什、什麼?」心瑀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幾時跟稚娸說這種話的?他的就是——她跟稚娸的?這、這是什麼意思?
「媽,你喜歡吳悠叔叔嗎?」
女兒突如其來的問題把她給間倒了。
她喜歡吳悠嗎?
怎麼可能?
不,是怎麼可以,他有女朋友了,她怎麼可以喜歡他……也不對,是她才從婆家搬出來不久,怎麼可以那麼快喜歡上別的男人?
雖然她和許瑞陽一年前就辦好了離婚手續,可是在別人眼里,她才剛離婚啊!
現在就談情啊愛的,太離譜了……
「你臉紅了,範心瑀小姐。」稚娸噗地一聲笑出來,眼里滿滿的笑。「我喜歡吳悠叔叔,我覺得吳悠叔叔也喜歡你,也不討厭我,所以我贊成你們交往,要結婚我也不反對……不對,我支持你們結婚,那多多就真的變成我的了,呵呵。」
心瑀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了。
為了一只狗同意母親再婚,這……
驀然之間,玄關傳來了動靜,心瑀心髒怦地一跳。
他回來了……
她站在客廳中央,手足無措了起來,而多多早就跑向前去迎接正牌主人了。
「我已經喂多多吃好晚餐嘍!」小女生馬上邀功。
「我真幸運,有你幫忙照顧多多。」吳悠贊美完小女生,抬眸,若無其事的看著他另一位芳鄰,露出淺淺笑容。「你好嗎,範心瑀小姐?」
「你、你回來啦。」她極度的不自在,覺得臉頰一直熱起來。
「我買了甜甜圈回來。」吳悠把手里的甜甜圈盒擱在桌上,對心瑀說:「一身的汗,我去洗澡,你負責煮咖啡,可以嗎?」
她還沒回答,稚娸就歡呼了起來,「以前姑姑買過!是多拿滋甜甜圈!好棒!我好喜歡吃這種甜甜圈!」
「那個,等、等一下——」心瑀沒機會說她們要回去,因為他一說完就進房間了。
「範心瑀小姐,快點去煮咖啡啊!」稚娸興奮的催促著,「我要果汁!叔叔冰箱里有很多種果汁。」
心瑀火速看向女兒。「你還開人家冰箱?」
稚娸瞪大眼楮。「多多的鮮食在冰箱里啊,要拿出來稍微微波一下,不開冰箱怎麼拿?」
「哦……原來,原來還有鮮食這種東西啊,我以為狗狗都是吃飼料。」井底之蛙的某人吶吶地說。
為了逃離井底之蛙的現場,她連忙去煮咖啡、倒果汁,然後主婦習性不改地參觀起他的廚房來。
收拾得干淨、整齊,該有的鍋具都有,全部都是德國品牌,精致實用,還有個她想很久的油炸鍋。
還有這個……這個是什麼呢?
她仔細端詳……上面的外國字全看不懂,但看外型,難道是傳說中的低溫慢磨料理機?可以保留食物的原汁原味和營養,讓蔬果的營養大部分被萃取出來,讓果汁變好喝的神奇料理機?
這應該很貴吧?之前她曾想買,因為公公的身體不太好,她想親自榨健康蔬果汁給他喝……
「範心瑀小姐,範心瑀小姐!」稚娸在呼叫她。
「干麼?」她一抬眸,看到的不是女兒,而是吳悠。
她的呼吸猛然一窒,因為他王山現在她視線之內就給她一個令人炫目的笑容,讓她措手不及。
「那是我姑姑的。」他看到她在研究什麼了。「可以保留食物原來的營養,她癌癥末期吃不下東西,就靠喝些營養的果汁。」
「哦,這、這樣啊……」她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麼好。
稚娸已經一口氣拿盤子裝了三個甜甜圈和果汁去客廳跟多多窩在一起吃了,心璃看到他在吧台邊坐下,拿起煮好的咖啡倒了兩杯,一杯推給她。
「我跟姑姑感情很好,她一直沒有結婚在照顧我。」
心瑀結巴了起來,「呃,所以你……你,那個——」
沒有父母?
注意到她的表情,吳悠微微一笑。「我父親忙于事業,母親本來就身體孱弱,生下我之後體力更差,是我主動要求跟姑姑住的,讓母親可以專心養病。」
心瑀松口氣,剛剛還緊張了一下,生怕說錯話,勾起他的傷痛。
「所以,你父母只有你一個孩子?」
他啜了口咖啡才說:「我還有一個姊姊,就是那天跟我到檸檬小陛用餐的那位小姐,結婚之前,她一直陪在我母親身邊。」
心瑀呆掉了。「姊、姊姊?她是你姊姊?」
「有什麼問題嗎?」他帶著溫柔的微笑逗弄她。
那天的隔天,她晚上就不再送便當到他家里給他,改為在檸檬小陛拿,看起來一直悶悶不樂。
太明顯了,她誤會他姊是他女朋友,一定是這樣。
「沒、沒有,沒問題。」她忽然不敢正視他的眼眸。
吳悠溫和地說:「她比較有架子,是個性關系,保護色比較重,對你不客氣的地方,你別放在心上。」
心瑀滿臉通紅的低下頭去。「沒有啦,我沒放在心上,真的,是我不對,我那天一直沒辦法集中注意力……」
都是因為他在啊……她笨抽的拿起咖啡杯啜了一口,還差點灑出來,又把他逗笑了。
「你呢?」他閑談似地問起,「你家里還有什麼人?」
提到家人,心瑀整個人放松,不緊張了,她笑吟吟的說:「我家在南投,我有兩個姊姊一個弟弟,姊姊都結婚了,弟弟還在讀大學,爸爸是警察,媽媽是家庭主婦,爺爺女乃女乃都很健康,他們跟大伯父住。」
他緩緩微笑。「听起來是個和樂融融的大家庭。」
「也就是說啊!」心瑀不自覺嘆了口氣,手指描繪著咖啡杯上的玫瑰圖騰。「我真的很懷念住在家里的時候,每天跟姊姊弟弟吵吵鬧鬧的,無憂無慮,哪像現在,眼楮睜開就是煩惱,真希望可以永遠不要長大……」
「什麼煩惱?」吳悠靠向高腳椅的椅背,雙眸眨也不眨的看著她。
她還低著頭在無意識的描著咖啡杯圖案,根本不知道他盯著她看,茫然地說:「就是感覺前途茫茫然,不知道以後會變成怎麼樣,我會一輩子跟稚娸相依為命,還是會有什麼變化……如果稚娸的爸爸再婚了,稚娸就可能有個繼母,也可能有同父異母的弟弟或妹妹,她不可能跟弟妹永遠都不往來吧,但那個女人生的孩子,我實在沒辦法接受,唉,感覺很復雜。」
「還有呢?」他的黑眸微微閃爍。
「還有啊……」她想了一下。「就是工作啊!服務生的工作也不知能做多久,如果店長把店收起來,那我就失業了,像我這樣快三十歲,大學沒畢業又離婚有孩子的女人,能找到工作嗎?如果找不到工作,我不是又要接受稚娸爸爸的幫助了?可是我真的不想再用他的錢。」
「為什麼?」他微微眯起眼楮。「很多女人離婚都巴不得把丈夫的財產挖空,你為什麼不想用前夫的錢?」
她一向不太會表達自己,想了下才說:「就是……沒必要的自尊心跟一種潛意識的抗議吧,唉,雖然說好了還是朋友,可是內心深處卻傷得很重,也很埋怨他,埋怨他為什麼破壞了平靜的家庭,為什麼改變了我的人生,為什麼讓我從平凡的家庭主婦變成被指指點點的離婚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