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說這種話?如不是他……一走了之,她有必要那麼做嗎?
如今他說什麼?她去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餅分!太過分了!
她怒火填鷹的舉起手來,準備給他狠狠一巴掌。
于泳一把抓住她的手,揚起唇角。「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氣,撒撒嬌,捶捶我的胸膛還可以,我不會挨女人的耳光。」
她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翻攪的激動了。「放開我!」
「不放。」他用饒富興味的目光欣賞著她的怒氣。
她還是那麼美,歲月不曾在她臉上留下痕跡。
她是唯一讓他心痛過的女人,他向來玩世不恭、游戲情場,卻在與她離婚那天,痛徹心扉。
她原是溫室里的花朵,還是最名貴的那一朵,是他不自量力,硬是把她摘下,卻無力呵護,最後他的不負責任讓她被貼上失婚少婦的標簽。
如果當年讓他有感覺的女人不是她,而是任何一個比較平凡的女人,如今他們的命運會有所不同吧?
然而,于泳清楚知道,如不是她,他根本不會走進結婚禮堂,他本來沒有打算結婚,婚姻是種累贅,他早已打定主意單身一輩子,卻在對她動心之後動搖了。
他不該動搖的,他根本就是個不適合婚姻的人,他的黑洞太多,他的傷痛太多,他無法全然的交出自己,他怎麼會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被一個女人給馴服?
她是那麼美好、那麼靈秀,那迷蒙似一翦秋水的雙瞳,以及吹彈可破的白皙肌膚和鮮紅欲滴的櫻唇,初見她的第一眼他就已被深深吸引住。
當知道她也深受他吸引,他是狂喜的。
她是院長的掌上明珠,沒有看上其他來自醫師世家的醫師,反而注意到他,他怎能不欣喜?
于是他故意忽視她,故意在她面前約不同的護士,甚至還大膽去約未婚的年輕女醫師,獨獨把她當透明人,令她對他更在意。
他們交往之後,她很快且毫不猶豫的把自己交給了他,他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夜的悸動,縱使在那之前,他早已身經百戰,應該只有征服和享樂的快感才對,但他卻無法自拔的深為她的純潔而震撼。
如今,那迷蒙雙瞳不復存在,她的眼里盡是堅毅,她的神態再沒有一絲夢幻,這樣的她,是他造成的。
明知道她要安全感,他卻吝嗇于給她,因為他沒有自信,他只是用自大來掩飾他沒有家世背景的自卑罷了,他怕一旦自己對她百依百順,反而會失去她。
所以他照樣我行我素的與別的女人調笑,他以為只要自己對她是百分之百的忠實就好,打情罵俏只是人際關系的一環,殊不知那正是造成他們離婚的導火線,在她指控他帶女人上汽車旅館後,終于爆發了。
自己是她最愛的男人,也是傷她最深的人……
「你快放開我,這里是醫院!」她揚高了嗓音,希望有人靠近,這樣他就會有所顧忌而放開她。
然而,他卻好整以暇的瞅著她慍怒的臉龐,無賴地說︰「就算是立法院還是行政院都一樣,不放就是不放。」
隨即,他用力一帶,將她帶進了懷里。
那抹可惡的笑容又浮現在嘴角,她氣急敗壞的怒視著他。「你想做什麼?」
兩人的貼近令她心跳加速,他身上的男性氣息不斷的蠱惑著她,這算是抵抗嗎?她根本是有所期待吧……
「你放開她!」隱約听到爭吵聲的楊正宇一看,氣急敗壞的走過來。「于泳!這樣欺負一個女人算什麼男人?難道你看不出來她不願意嗎?」
于泳笑笑地看著楊正宇,濃黑的眉嘲弄的挑起。「應該是你看不出我們是兩情相悅才對吧?」
看到他的嘴角仍是那一抹放浪不羈、似笑非笑的微笑,章越珊的臉一熱。這真的是難堪的事實,她確實為他心跳……但是,不行,于泳太野蠻了,楊正宇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而她也必須標明自己的態度,不要讓他太得意。
「誰跟你兩情相悅了?」她加重了語氣。「你不要胡說八道,正如楊醫師說的,我不願意,請你現在馬上放開我!」
于泳臉上閃過各種情緒,最後惱怒的望著她。「章越珊,你到死都應該站在我這邊,而現在你居然站在他那一邊?!」
他放開了她,不悅的拂袖離去。
她像遭電擊般,心中又熱又酸的絞痛著。
是啊,她是說過到死都會站在他那邊,不管發生什麼事,不管在什麼情況之下……然而,現在他們已經離婚了,還一千多個日子沒見面,這個無賴居然還要她遵守當初許下的誓言?未免也太可笑了。
「你沒事吧?」楊正宇靠近她,開心地問。
「沒事。」她失神的搖了搖頭。
在被他放開的瞬間,她竟然想知道如果學長沒有過來,于泳那樣把她拉進懷里要做什麼?
而她又希望他做什麼?
第4章(1)
上午在巡視病房的時候,章越珊非常的心不在焉。
這幾天她回麗石大樓住,但出入都沒有遇到于泳。
他完全打亂了她平靜的生活,她分不清自己是怕遇到他,還是期待遇到他,就連獨處時,她也不敢問自己,就怕呼之欲出的答案會整個粉碎她這三年來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生活和心情。
要忘記一個深愛過的人何其困難,更何況那個人還跟他同床共枕,擁有過夫妻的名分。
她那天站在學長那邊傷到他了嗎?自從他回來之後,她沒有對他笑過,她是不是對他太絕情了?
不,準確來說,是自從他回來之後,她就沒有笑過了,她鎮日深鎖著眉頭,臆測著他回來的目的……
「醫師!你要救這個孩子,求求你一定要救這個孩子!」
病患家屬忽然緊緊握住她的手腕,讓她嚇了一跳。
她看著那個人,渾身酒味,眼楮充滿血絲,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手骨。
「我們一定會盡力而為的,請你先放開……」
「我不放!」那個人凶狠的瞪著她。「除非你保證會救活我的孩子,不然我不會放開,要是我的孩子有個萬一,我還要你陪葬!」
他恫嚇的言論讓所有一同會診的醫師護士都嚇了一跳,其中最資深的黃醫師立即粗聲喝道︰「這位先生,請你放手,如果你再不放手,我們就要請警察來了!」
「你們這些做醫師的通通是混蛋!」他一手鉗制著章越珊,一手激動的揮舞著,眼里透出凶光,咬牙切齒的吼道︰「我們沒錢,你們就不好好救,只去救那些有錢人跟高官,你們這樣算什麼醫師,根本是狗屁!」
章越珊心底發涼。這個人是瘋子嗎?她想怎麼樣?把她拖到頂樓,逼她往下跳嗎?
「死老頭!你在做什麼?快點放開章醫師!」
病童的母親氣急敗壞的進來了,章越珊認得她,她是吳小弟的母親,自從吳小弟住院後,她幾乎沒離開過醫院,一直在床邊照顧著,對她千恩萬謝,是個老實的婦人。
「死老頭你喝死好了,竟然敢對醫師不禮貌?人家章醫師對我們小泰很用心,你不要在這里亂了,給我出去,出去!」
她拼命推著丈夫,把酒鬼丈夫拖出了病房,重獲自由的章越珊這才松了口氣,不禁為自己方才腦中的想法失笑。
只是一個焦急兒子病情太激動的爸爸,她怎麼會想到那里去?她自認是個有醫德的醫師,不至于被人家逼跳樓吧!
「你的手有沒有怎麼樣?」黃醫師凝重地問。
她揉揉手腕笑了笑。「沒什麼,有點痛而已,貼點藥布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