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或許醒來後,她會發現自己不過是作了一場夢,她還是顏心暖,不是什麼連晨悠,而在夢里見到易朗則是她從沒忘記過他的證明——她的初戀,也是她最美的單戀。
顏心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她覺得好多了,身體不再那麼痛,灼熱感消失了,吞咽口水時,不再卡著嗄嗄的氣音,她試著想坐起來,但徒勞無功,因為她甚至睜不開眼楮。
「尊夫人雖然昏迷了五天,但她的復原情況卻很良好,外傷已復原了八成,這種情形很罕見,可以稱為醫學上的奇跡。」
是誰在說話?醫生嗎?
包驚訝的是,她竟昏迷了五天?她感覺到自己睡了很久,大概十幾個小時,沒想到,她卻是睡了五天?!
「如果她再不醒過來怎麼辦?需要開刀嗎?」
顏心暖蹙了蹙眉心。
這是易朗的聲音,她認得出來。
這麼說,她還是在連晨悠的身體里嘍?她沒有變回顏心暖?
怎麼辦?雖然她真的很想再和易朗見面,和他說說話,但變成另一個人,這……這是不行的吧?
她佔據了連晨悠的身體,如果連晨悠想回來她自己的身體怎麼辦?她會害到連晨悠啊!
「我十分了解您擔心尊夫人的心情,不過,我們可以再觀察看看,尊夫人的心跳很正常,腦波也沒有異樣,從儀器數值來看,尊夫人的呼吸節奏越來越強,可能快清醒了。」
「那好吧,我就相信院長你專業的判斷,不過,我希望有護士二十四小時觀察我太太的情形,一有不對勁的地方,請馬上通知我。」
「您放心,我們醫院的護理人員都非常優秀,尊夫人一定會得到最妥善的照顧。」
「那一切就拜托院長了。」
「不要這麼說,易總裁愛心不落人後,每年都捐贈數千萬的醫學研究基金,您才是取之于社會,用之于社會,是企業家的典範、典範哪!」醫院院長大力夸道。
顏心暖听到開門的聲音,有人出去了。
不一會兒,又有人進來了。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易朗問。
「都辦好了。」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不過,你實在沒必要給那家伙喪葬費,更別說還給他老婆和三個孩子一大筆生活費,他的酒測值高達一點二,胡亂開車沖撞路人,這種家伙,死有余辜。」
顏心暖動了動眼皮,想睜開眼楮,卻無法辦到。
他們口中的家伙是害她出車禍的人嗎?那個人在車禍里喪生了?
听他們的對話,應該是易朗派人處理了那個人的後事,還給了他的家人生活費。
她就知道,雖然他對「連晨悠」的態度很冷漠,但他是個好人,這點她從以前就知道了,如果他不是好人的話,八年前就不會出手救她,他們也就不會相識了。
「他的老婆孩子是無辜的。」易朗淡淡的說道︰「這種時候,如果沒有人對他們伸出援手,他們會被逼得跳樓。對我而言,那點錢不算什麼,卻可以挽救四條人命。」
對方笑了起來。「你啊,說你心腸軟還不承認,偏偏只對連晨悠手下不留情,你們的婚姻對她而言是種折磨,對你也是,折磨她,你也痛苦啊,你還是早點放她自由吧,也放你自己的心自由,不要一直活在仇恨里。」
「仇恨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是兄弟的話就不要再說了……」
顏心暖听到易朗的聲音逸去,他們邊交談著開門出去了。
她想知道他為什麼要折磨連晨悠,他跟連晨悠是夫妻,但為什麼要折磨自己的妻子?他們不相愛嗎?
她想起她的大學同學芳汝,畢業之後就和高中交往的男朋友結婚了,兩個人甜甜蜜蜜的拍婚紗照,開開心心的去度蜜月,這些她都見證過。
然而,結婚不到一個月,一切都變調了,新婚生活不再甜蜜,他們爭吵不斷,互相攻擊、彼此折磨,現在則在冷戰中,各過各的生活。
莫非,易朗跟他的妻子也是這種情形?相愛容易相處難?
然而不管她再怎麼想知道易朗的事,現實的情況卻是她的意志越來越昏沉,不知道是什麼力量在控制她,她在意識相當清楚之際,直接掉進了夢鄉。
***獨家制作***bbs.***
「早啊,易夫人。」護理長笑吟吟的走進來,手里捧著一束盛開的紅色玫瑰。「您今天就要出院了,易總裁還是如常地派人送了花來,真的好羨慕你哦,嫁了一個這麼好的老公,天天都送花給你。」
顏心暖微微一笑。「是啊,他對我很好,很體貼。」
她今天可以出院了,上一次睡著之後,听說她又睡了四天才醒來,醒來後,傷口都不痛了。
接著,她接受了幾項檢查,結果顯示她一切沒問題,醫生宣布她是醫學上奇跡,說她可以出院了,有不舒服再隨時回醫院追蹤即可。
這些天易朗都沒有出現,只有每天不中斷的紅玫瑰。有個高大的男人來告訴她,易朗在處理公司的事,這一陣子的金融風暴波及了公司的業務,他必須坐鎮公司,親下決策。
她認得出聲音,傳話的男人就是那天和易朗交談的人,他們的交情似乎很好,但她不便問他是誰,因為「連晨悠」可能知道他是誰,她不能冒失。
目前她還沒想好要怎麼做,連晨悠可能會主動連絡她,如果是這樣的話,兩人再一起想想有什麼法子換回軀體。
也或者,她去找女乃媽想辦法,從小到大,她遇到困難的事,總是第一個找女乃媽商量,女乃媽也總能給她想出法子來。
不過一切還是要等她出院之後再說,住在醫院里,護士一直守著她,她又不能說明自己不是連晨悠,什麼都不能做。
「易總裁來了!」
听到護理長驚喜拔高的聲音,顏心暖不由得心頭一跳。
她迎視著推門而入的易朗,跟記憶里一樣,剛毅粗獷的濃眉、挺直的鼻梁、抿成一直線的嘴唇……
八年前的他比較瘦削,眼神叛逆不馴,具有強大的殺傷力,但此時,他的野性收斂了起來。
完美的亞曼尼西裝襯托出他高大修挺的好身材,一頭修剪得宜的超短發,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社會歷練後的干練自信,還有種高雅社會偽飾的成熟。
但不知為何,她卻看到他的內心,看到了八年前的他,那個行為幾近放浪形骸的他。
強硬的性格仍能從他的五官一覽無遺,顏心暖的記憶在瞬間迅速倒帶——
他疾步走在巷子里,兩手總是插在牛仔褲的口袋中,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她則亦步亦趨的跟著他。
當年,她是個高一生,家里管教甚嚴,每天都等司機來接她,也沒想過要有什麼改變。
有一天她禁不起同學的誘惑,跟她們到專賣日本偶像周邊商品的小店去逛,忘我的待了兩個小時,天都黑了,回學校等家里司機的路上卻迷了路,還不幸的下起雨來。
陰暗的空巷里,幾個不良少年圍住她,不讓她走,就在她害怕不已的時候,是易朗打跑了他們,還把身上的衣服月兌下來,讓她遮雨。
在她眼中,他簡直就是童話里的英雄,來解救她這個落難公主,在枯燥、嚴謹、過度保護又無趣的生活里,他的出現就像一絲曙光,揭開了她心中的羅曼史詩篇。
當天,他默默的送她回學校,看她上了司機的車之後才掉頭走掉,當時雨勢越來越大。
她驀然回神,焦急萬分的叫司機追上去,然而追上他之後,他卻不肯上車,一逕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