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什麼錯呢?為什麼老太夫人、老爺和大夫人要這樣對待他?為什麼要讓一個才十四歲的孩子清楚明白自己是不被愛,是多余的?
她甚至覺得自己比他幸福多了,至少在她爹娘過世前,爹娘是極為疼愛她們四姊妹的。
身為長女,她的感受更是深刻,每每有好吃的,爹娘總是留給她們,日子即便過得相當貧困,一家人卻從來不曾愁眉不展過,總是開開心心的。
從那時開始,她便不再那麼害怕總是愛整她的他了,如果他喜歡整她,那麼就讓他整吧,至少,那好像是他生活里唯一的樂趣,如果她的存在能帶給可憐的他一點樂趣,那也算功德一件。
說來也神奇,因為「敞開心胸」接受他的惡整,她才發現,他並不是真的那麼壞。
他有他細膩的一面,只是隱藏在吊兒郎當的外表之下,她甚至好幾次撞見他獨自垂淚,好強的、一個人在屋子里暗自哭泣,自己舌忝舐著傷口,不願讓人瞧見。
他,一定很寂寞,所以只好用玩世不恭來掩飾他的在乎,也因為他的浪蕩不羈,他常在外頭闖禍,而惹是生非的他就更加令老太夫人等人搖頭了。
如今,他已長成英姿勃發的少年了,他用浪蕩來保護自己,他不再輕易受傷,不再輕易示弱,從兩年前開始,她已經沒再撞見他獨自啜泣了。
他不知道,他的啜泣聲有多令她心痛,常常他在屋里為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忿恨又無助的啜泣時,她站在院落里,也跟著一起掉淚,替他感到無比難過。
她不討厭他,真的一點都不討厭他,甚至還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很好笑是吧,她是個賣身奴婢,他再怎麼不濟,好歹也是裴府的二少爺,她怎麼配和他「同是天涯淪落人」呢?
但很奇怪,她就是有這種感覺,常常看著他,就有種「天下之大,只有她了解他」的感受。
至于他了不了解她,她從來不敢想。
她知道賣身丫鬟的定義,那就是一輩子得在裴府做牛做馬,直到老死,不能嫁人,也不得出府。
而他身為開陽城最大錢莊的二少爺,為了面子,老爺也一定會為他選一門足以匹配裴家的親事。
然而,他親了她,他親了她呀,男女授受不親,他怎麼能這樣做?
縱然過去他常惡整她,也不經意的踫觸過她,但那畢竟跟親吻不同,他怎麼能隨意掠奪她的唇,令她如此的不知所措……
她知道賣身丫環的定義,那就是一輩子在裴府做牛做馬,直到老死,不能嫁人,也不得出府。
而他身為開陽城最大錢莊的二少爺,為了面子,老爺也一定會為他選一門足以匹配的裴家的親事。
然而,他親了她,他親了她呀,男女授受不親,他怎麼能這樣做?
縱然過去他常惡整她,也不經意的踫觸過她,但那畢竟跟親吻不同,他怎麼能隨便掠奪她的唇,令她如此的不知所措……
「吉祥,你在想什麼?」裴文驀然握住她溫熱的小手,熱切的抬首望著她秋水般的秀美臉龐,擅自斷定她雙頰莫名染起的紅暈是為了自己。
「請您自重,大少爺!」吉祥回神一驚,立刻將手抽回。
裴文並不生氣,他笑意晏晏地說︰「吉祥你也坐嘛,不要淨站著,你腿兒痛了吧?我來替你捶捶。」
瞧她,雖然只是梳著簡單的雙髻,穿著樸素的青色衣裳,但是卻好美,沒的叫他舍不得移開視線。
他真的好喜歡吉祥,美麗聰慧,善解人意,從來不會大聲說話,也從來不會流露自己的情緒,不像他幾個姐妹,一天到晚亂發小姐脾氣,光是看著,他就很想嘆氣。
吉祥的好,他最知道了,他一定要跟吉祥一起過下輩子,但他娘說,他得跟和縣令的千金成親之後才能納妾,對方是尊貴的千金之軀,容不得還沒有過門,家里就有侍寢的小妾。
「不必了,大少爺,奴婢的腿不疼,奴婢是下人,站著就行了。」吉祥故意大聲又清晰的說道。
「哎,吉祥——」裴文這樣看著她,沉重的嘆了口氣。「我知道這樣沒名沒分的,你會不好做人,心里也不快活,不過你放心,再過幾個月,我就要成親了,到時我娘就會允許我納你為妾,我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
吉祥搖了搖頭,「大少爺,奴婢說過,奴婢甘願終身為奴,請您日後與少女乃女乃永結同心,不要想太多。」
「吉祥!」裴文急了。「你怎麼就不明白我的一片心呢?雖然我不得不與那何縣立的女兒成親,但我心里始終只有你一個……」
吉祥用澄澈的目光看著他,「大少爺,奴婢身為下人,身份卑賤,又豈可做無謂的多想?請大少爺日後也不要提起這些事了。」
她一點也不想當大少爺的小妾,也一點都不想利用他來提升自己的身份,雖然很多丫環都私下羨慕著她的好運,可是他真的一點也不想跟遲鈍的大少爺過一輩子啊!
包何況,她還要去找妹妹們,若被大少爺收為小妾,他是一輩子也別想出裴府大門了。
當年,她和幾個丫環一起被買進裴府,幾個月過去,管事嬤嬤發現她手腳利落、處事沉靜,總能把交代的事辦好,又不嘴碎,便派她到難伺候的大夫人房里。
半年後,大夫人對她很滿意,便將她派給大少爺,貼身服侍大少爺,陪他讀書和學習接管錢莊的各項事物。
拜大少爺遲鈍所賜,教書先生得一再重復教學,什麼四書五經,古往今來的聖賢智慧,她統統都背起來了,那些經營錢莊的方法,大少爺還在一知半解時,她也全學會了,不但如此,還相當的感興趣。
她深深的明白,錢是活的,以錢滾錢,賺取利息,這樣才會致富,難怪開錢莊的會越來越有錢,而那些像錢莊借錢的老百姓會愈來愈貧窮了。
只不過,學會了又如何?
裴家錢莊總不會交給她來管吧?她終究還是只能做個幫忙磨墨,拿算盤的丫環而已。
「不好了!不好了!」一名丫環沖進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稟告道︰「大少爺,不好了,夫人正在房里大發脾氣,您快去看看啊!」
裴文頓時一陣驚慌。「怎麼啦?我娘為何事發脾氣?」
那丫環說道︰「青少爺偷了夫人的首飾還死不承認,夫人氣得大發雷霆,鬧自盡呢!」
聞言,吉祥的心咚的一沉。
她不相信裴青會偷大夫人的東西,她絕對不相信。
「唉……」裴文懊惱的跺了下腳。「青弟怎會又闖禍了,唉唉……怎麼辦才好?唉……唉……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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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夫人的房間里鬧哄哄的,聚集了許多人,裴政隆是一家之主,但是他顯然無法掌控眼前的情況,吉祥一踏進屋里就感覺到一陣風暴的氣息,她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隱隱感覺要出大事了。
「你還不快把我珠寶盒交出來!」
吉祥和裴文趕到的時,就見裴夫人盛氣凌人的瞪著裴青嘶喊,下人們自動分開一條路來讓他們兩走到前面。
吉祥看著一屋子的人,心里又驚訝又沉重。
看來大夫人是有意把事情鬧大啊,她開始替裴青擔心了。
「我更本就沒有進你房中,又怎麼會偷你的爛東西?」裴青譏誚的冷笑著。
裴夫人惱怒極了,她怒聲斥喝道︰「這麼多雙眼楮都看到你進了我房間,你這小子還想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