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于她的激動,官有炫只是懶懶地微笑,懶懶地看著她氣鼓鼓的清恬小臉。
二十三歲的她,在他眼里跟十七歲時與他在翠江女中圍牆下初識的她沒什麼不同,一樣那般直來直往,心里事全清清楚楚的寫在臉上。
他就知道她憋不了三分鐘,她的表現清楚的讓他知道,她心里還有他,要求分手時他寫的信還烙印在她心底,那是他對她狠狠的傷害。
他的心好痛,真的好痛……他完全知道他帶給她多大的傷害,這傷害是終他一生也無法彌補的。
雖然,如今的他已經不能給她幸福了,可是,他仍舊想守護她,想抹去她的愁眉,想解開她的心結,想讓她笑得像從前一樣快樂……
「告訴我,你力什麼會那麼難過?」他專注的瞅著她,柔和的語氣恍若心理醫生。「以前你說過,你很希望你父親能再婚,找到另一個愛他的伴侶,在你出嫁後伴著他,不是嗎?」
「唉,你不會明白啦……」韓邦潔秀眉一蹙,寥落地說道,沒注意他輕易就扯開了話題,沒注意他在彈指之間就讓一觸即發的態勢平息了下來,讓她忘了要趕他走這件事。
「那麼就告訴我,讓我明白。」他微微一笑的鼓勵著她。
這些年來他把自己繃得很緊,然而此時此刻坐在她的面前,他的四肢不自覺的放松,他的心靈像被雨水洗滌過一般,他的跟里再沒有任何事,只有她……
他眸里的溫柔霎時令她心跳亂了節拍,她輕輕一哼,「好啊,告訴你就告訴你,是你自己想昕的,不要說我很費你的時間哦。」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台北,這些年,她刻意不打听他的消息,非常非常的刻意,所以她並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早就回來了,反正他的事都已經跟她沒關系了,不是嗎?
那為何她的心跳會如此不穩定?
為何她會情不自禁的一再偷看他哪里改變了、不同了,為何她會好想問問他結婚了沒有?
他大她兩歲,照理說,才二十五歲的男人會選擇結婚算是頭殼燒到,所以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機率還沒結婚。
不過那很難說,他在美國交了新女友,異鄉寂寞嘛,母豬賽貂嬋,所以他會早早走人婚姻的墳墓也是不無可能的。
「你想太多了,我從來就不覺得跟你在一起是浪費時間。」
闢有炫幾近嘆息地說。
失去她之後,他再也感覺不到快樂過。
「那大概是我覺得跟你在一起浪費時間吧。」她聳聳肩,忍不住對他扮個鬼臉,得到一絲報復的快感。
他笑了,眼底笑意深濃。
也只有他的潔兒可以在分手的舊情人面前不顧形象的扮鬼臉、還能臉不紅、氣不喘的跟他抬杠。
「所以我想補償你……」他瞬也不瞬的看著她。
她的心頓時又漏跳了一拍。
要命!她快掉進他那深不可測的雙眸里了啦!為什麼听到他要補償她,她的身體里仿佛有頭小鹿在亂沖亂撞似的?
「所、哦以,今天就由我來開導你,你不是個心胸狹窄的女孩,你會這麼難過一定有原因。」
她松了口氣。
原來他指的補償是這個啊!她想到哪里去了?
可是,為什麼听他這麼毫無理由的就相信她的為人,那麼理解她,她又向哭了?
她的腦中驀然浮起一段她父親說過的話——在這個人海茫茫的地球上,要遇到一個全然相信你的人是很困難的,如果遇上了,就要珍惜他
她有珍惜啊,可是不珍惜的是他,是他先拋棄她的,她有什麼辦法?
想到這里,她的心中一陣糾結。
她不明白那股突如其來的煩躁是什麼,總之,她現在才感覺到跟他這樣坐在一起是錯誤的,他們已經分手了,她應該在看到他的第一眼,狠狠甩他一巴掌然後跑出去才對!
唉,甩什麼巴掌,又不是演戲,兩個人在一起是你情我願,他又沒有拿槍逼她,當感情走到盡頭,他不想繼續了,她也要懂得放下才是。
這麼一想,她心里平靜多了,拿起水杯緩緩的啜了口,決定努力不受他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的影響。
「官有炫,你不要自以為了解我!」她以自我嘲弄來掩蓋巨大的失落感。「其實我是個心胸狹窄的人,還窄得要命,只因為我爸爸要再婚的對象是大我一歲的學姊,所以我就嫉妒了,就感到不舒服了,很小心眼吧?我沒辦法接受我爸娶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女人,我害怕學姊會搶走我的地位,我怕會剩下孤零零的自己,就像——」她及時住了口。
就像什麼?
就像他當初突然把她丟開一樣,她必須要花上一段好長好長的時間才能療傷止痛,他知不知道?
一股熱浪驀地沖進她眼里,她的心絞痛不已。
唉,怎麼還會這麼痛呢?
「不說了。」韓邦潔情緒低落的垂下眼眸,聲音啞啞的。
「說了你也不會懂,反正也不關你的事,你走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何苦又來招惹她?何苦呢?
「我們走吧。」官有炫驀地起身,走到她座位旁,拉起錯愕不已的她。
她以為他可以丟下她嗎?他做不到。
「走去哪里?」她眨著眼,心里怦怦跳著。
雖然抗拒著他,身體卻像自有意識的渴望著他的撫觸,他的手握著她的,他指間的溫度傳進了她心里,熟悉的感覺讓她的心一時泛起了酸楚。
「我們去找你喜歡吃的東西。」他知道自己想做什麼,他想與她獨處!
韓邦潔驀然回到了現實,她急欲掙月兌他的手。「不必了,這里很好,我喜歡坐在這里吃東西,而且我已經點餐了,牛排馬上就會送上來……」
他打斷她。「你不喜歡吃牛排。」
她夸張的揚眉,「哈,那是以前,我現在喜歡了,而且超喜歡的,你不要再自以為很了解我了,其實我們都變了,時間改變了一切,你現在一點都不了解我……」
她發現她好像在說廢話,因為官有炫根本不理她。
他一手牢牢的握著她的手,堅定的帶著她走向櫃台,拿出信用卡替她買單,然後拉著不情不願的她走出餐廳。
韓邦潔意外的看著餐廳外的滂沱大雨,是什麼時候下雨的?她都不知道。
雨水令暑氣全消,街上好多人跑著躲雨,她跟官有炫也顯然都沒傘。
他月兌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她頭上,外套上那熟悉的氣息令她心髒狂跳。
「我的車在對面的停車場,我們跑過去。」他拉著她開跑。
她的心掀起了陣陣漣漪。
熟悉的感覺再度涌上心頭,他們也曾這樣手拉手在漁人碼頭跑著,那次也是一陣午後雷陣雨打亂了游客的腳步,他們嬉鬧著,從情人橋上往下沖,兩個人差點滾到疊在一起。
「嗯軋系!」一旁邊一個被嚇到的歐巴桑用台語罵。
被罵了,他們卻不約而同的笑了,還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得快喘不過氣來。
「蕭!」歐巴桑邊罵邊走遠了。
她也不知道那時為什麼他們覺得那麼好笑,好像是歐巴桑嚇到的表情取悅了他們,也或許兩個人在一起就是快樂,所以什麼都好笑就是了
思潮因他驀地打住步伐而止住,她不明所以的定眼一看。
原來停車場竟然淹水了。
炳,她車災樂禍的看著那方才成形的小池塘,如果走過去,他昂貴的皮鞋和長褲鐵定泡湯,哇哈哈哈,這下看他還要不要過去!
她就不同了,她的夾腳拖方便極了,還可以順便洗洗拖鞋……
闢有炫驀地蹲下來把她的褲管往上折,她大驚失色的叫了出來。「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