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的是——真的是太、太、太、太不可思議了!
「啊!真是暢快啊!好喝吧?」苗大順一臉的滿足。
火妮瞪大了眼楮死盯著辜至美,他是沒有什麼特別的評價啦,但他把兩瓶啤酒都喝光光了,她可以想成這代表他喜歡啤酒嗎?
「原來你們都在這里啊!」梅淑珠提著一個袋子出來了。「來,光宗,跟我去土地公拜拜,前幾天你走失了,土地公保佑你有驚無險的平安歸來,今天有空,我特別做了米糕,是我們這里的習俗,我帶你去跟土地公道謝去。」
「不必了……」拜拜?太迷信了,辜至美直覺想拒絕。
「小孩子不要太鐵齒。」梅淑珠把他拉起來。「我們人啊,能夠每一天平平安安的活在世上,就要感謝神。來,一起來去拜吧,啊,火妮也來好了,你這莽撞的丫頭,也請土地公保佑你少說少錯。」
火妮翻個白眼。「我哪有莽撞了?」她那是有正義戚、勇往直前好不好?
「你們兩個孩子不要羅唆了,快跟我來吧!」梅淑珠跨出院落,先走一步,兩只狗也跟在女主人的後面走了出去,像左右護法似的。
火妮對辜至美一個聳肩。「走吧!你得听我媽的,土地公是她的精神信仰,如果你不去拜,睡不著的可會是她。」
他把空酒瓶擱下,「既然這樣,那就走吧。」
第五章
兩人伴著夕陽余暉走到稻田邊的小土地公廟前時,梅淑珠已經把水果和米糕擺在案頭,也點了九炷香,一人給他們三炷。
看到擺出來的米糕,火妮口水直流。「媽,你今天做的米糕好大,看起來好好吃哦!待會兒拜完就可以吃了吧?看得我肚子都餓了。」
梅淑珠笑罵著,「你這孩子,在土地伯面前說話不要沒大沒小,這不是做給你吃的,是做給土地伯吃的。」
她吐吐粉舌。「最後還不是要給我們吃……」
梅淑珠伸手打了女兒一下。「哎喲,你這孩子,不是叫你不要說嗎?你怎麼越來越不听話了?」
「因為找還小嘛!」火妮摟住母親的頸子,笑得很開心。
「你還會跟媽撒嬌啊,嗯,不錯、不錯,不然我還常以為你是我兒子哩,脾氣那麼火爆,動不動就要教訓人,你喲,要改啦。」
「還不是你跟爸害的,誰叫你們要給我取這種名字,不然我去改名好了,改叫苗水妮怎麼樣?可能會比較有女人味哦。」
「你這孩子,怎麼說是我跟你爸害的,是算命仙為你取的名字好不好?說你命中缺火啊,一定要有火才會旺,所以才取了這個火字,你爸原本想叫你妮妮的說,妮妮多可愛啊,沒想到取了火妮這個名字後,你真的給我人如其名,真是操煩死我了……」
「我是你唯一的女兒,你不操煩我要操煩誰?你才要感謝我從小到大都有闖不完的禍讓你生活變得那麼精采,不然你會很無聊,人一無聊就會得老人痴呆癥,這你應該知道吧?」
「對啦!對啦!都要感謝你那麼牛,所以我才沒得痴呆癥,可以了吧?」
「哈哈哈……」
奔至美看著她們母女倆親昵的互動,記憶的大門好像被什麼叩了一下似的,是什麼呢?是他和父母之間的感情也這麼好嗎?
他蹙起了眉,不能再想了,他頭又開始痛了。
「來,來拜拜吧,不然吉時過了就不好了。」梅淑珠叨念著。
她是「主祭」,站在前頭,辜至美跟火妮並肩站在她後頭。
梅淑珠雙手拿香,朝土地公深深行一個大禮,澄澈的眼楮看著土地公神像,虔誠地說︰「土地公啊,我是苗家農莊苗大吉的未亡人梅淑珠,很感謝禰讓我們光宗平安回來,住後也請讓這個孩子逢凶比吉,早點恢復記憶,跟他的家人團聚,還有,也請禰保佑我們火妮出入平安,不要跟人起沖突,少說少錯,謝謝禰了,土地公!」
奔至美的心在梅淑珠祈願時,瞬間緊緊一縮。
好溫暖……
他失蹤後,他的母親也會像苗大嬸這樣去廟里祈願嗎?他的家人是不是都很著急的在找他?
如果恢復記憶後,發現他是一個無家可歸、根本沒有父母的人怎麼辦?已經習慣了苗家的溫暖,他怎麼一個人過生活?他們會不會收留恢復記憶但還是無家可歸的他?
「你怎麼了?」見他怔仲,火妮撞撞他肩膀,示意他該插香了,而梅淑珠已經去一旁燒金紙了。
奔至美的視線從田野間的白鷺鷥上收回,他看著她,「我在想,我母親會不會像苗大嬸一樣,到廟里請求神明早點找到我?」
「哦……」听他這麼說,火妮不由得感到一陣深深的內疚。
唉,他們似乎該面對這件事,不該再逃避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根本沒有報警,警方沒有登記在案,他的家人又怎麼找得到他呢?
「你……很想你的家人嗎?」她小心翼翼地試探著。
想到他找到家人後就會離開這里,她忍不住黯然。
已經習慣他的存在了啊,少了他,真的會有點寂寞耶……
然而他又不可能永遠不走……
別傻了,苗火妮,俗話說的好,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就算你再舍不得他又怎樣?等他的家人找來,他還是得走啊。
而且說不定,找上門來的是他的老婆孩子呢!
雖然他看起來很年輕,不像是個女乃爸,可是很難說啊,村莊里很多還沒當兵的小夥子也都闖了禍,早早就被押進結婚禮堂了。
所以,說不定他是有家室的,她絕對不可以對他有任何一點點不妥當的感覺,絕對不可以……
可是,他真的可能結婚了嗎?
應該……不會吧,他看起來真的不像,她——可不可以直接想成他沒有啊?
「你們兩個孩子在干什麼啊?」梅淑珠在一旁的小涼亭對他們招手。「我金紙都燒完了,你們怎麼還大眼瞪小眼的在發愣呢?快把東西收過來,我們來吃米糕吧!」
「哇!吃米糕耶!」火妮藉由歡呼一聲來掩飾心中的失落感,她刻意輕快地哼著歌,把貢品全掃進袋子里。
「苗火妮,有個問題問你。」辜至美看著地,眸光沉沉。
火妮心里一跳,她吞了口口水。「問、問啊。」
奸奇怪,他光只是這樣看著她,也沒做什麼,為什麼她的心就眺得好快?
他的眼眨也不眨的看著她。「如果我恢復記憶之後,發現我自己是個沒家的人,我可以回來嗎?」
「哦——」她心跳得更快了。「那要看你——看你想不想回來啊,怎麼會問我?」
要命!她發現自己原來是這麼矯情的女人,明明就不希望他走說,干麼不老實說出來,在這里跟他打太極拳做什麼?!
「如果我想回來呢?」他的表情和平常一樣絲毫未變,但他眼里多了份溫柔。
那份罕見的溫柔令火呢心跳加速,她結結巴巴地說︰「當、當然可以,反正這里不差你一個吃飯,你對農莊又很有貢獻,所以、所以我答應你,如果你想回來的話,你可以回來!」
笑意漸漸在他俊美的嘴角四周漫開。「那麼,你把這里的地址寫給我。」
她愣愣地問︰「為什麼?」
他考慮周到的說︰「我怕我恢復過去的記憶之後會忘了你,有了地址,我就可以回來找你,我會在上面注明,這是我失憶之後住的地方。」
咚!
火妮的心房重重一震,好像有顆石子丟進了她的心湖,打在她心如止水了好久好久的心版上。
她看著他深邃的雙眸,感覺到里面似有些什麼在流動,她想捕捉他眼里傳達的訊息,卻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