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竟是如此嗎?不是她以為的男人負心兼花心?
面對惜香坦蕩蕩的眼神,莫新柳很難去懷疑她。為什麼林夫人還是中毒了呢?難道端木的猜測有誤?不,不可能的,種種跡象看來,只能是如此。
既然想不通,那只好自己去求證了。
「二姑娘,可否帶我去見令姐?」
「當然可以。姑娘,請這邊走。」二姑娘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即替莫新柳領路,一邊走,一邊問道︰「我叫惜香,還未請教姑娘貴姓?」
「莫。」莫新柳淡淡地回答,表面上看似若無其事,其實心底已經開始緊張起來。待會兒面對林夫人,她要怎樣開口,本來就不習慣面對生人,三年中也沒見過什麼外人,這方面是一點長進也沒有。
察覺莫新柳對他的不善,一路上林式柏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跟著兩人。
二姑娘在一間簡陋的屋舍前停下,她指指木屋的房門。「莫姑娘,我姐姐就在這間屋里。在我進去通報姐姐前,可否先請教你一件事?」
「我明白,你想問你姐姐究竟有沒有救?」莫新柳一語說中她的心思。
「也許我太急切,不過,莫姑娘,希望你了解我的心情,姐姐可說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們從小就相依為命,如果,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我,我真的……」
她愈說愈激動,再也說不下去。
見她如此,莫新柳一陣于心不忍。「惜香姑娘,我只能說你也不必太絕望,令姐並不是毫無生機。」
話音剛落,林式柏也激動起來,失態地拽住莫新柳的手,顫聲道︰「你的意思是內人還有得救?」
在莫新柳直直的目光下,林式柏驟然發現自己的失禮,他松開手,歉然道︰
「莫姑娘,在下過于擔心內人,所以……」
揮揮手,莫新柳道︰「算了,算了,惜香姑娘,請你去通報令姐吧。」
「好,我這就去,莫姑娘請在這稍等。」說完,她立即輕叩了下門,輕聲道︰
「姐姐,是我,我可以進來嗎?」
沒多久,一個丫鬟前來應門,向林式柏和二姑娘行禮。二莊主,二小姐好。」
林式柏揮揮手作罷。二姑娘隨丫鬢進屋了。
沒多久,莫新柳就在二姑娘帶領下進入這間農舍。
環視了下四周,簡陋的屋舍已被簡單地布置過,雖稱不上華麗,但更換了一些器具,做了一些小小的裝飾,已經使得房間雅致了很多。
屋內有兩人,一是站在床邊剛才來應門的婢女,另一人躺在床上,身形隱藏在層層紗簾之後,應該就是林夫人。
「姐姐,這位就是莫姑娘。」二姑娘向姐姐介紹。「她認識谷里的神醫,我相信她一定能救你的。」
紗簾後的女人咳了幾聲,虛弱的聲音傳來︰「那就煩擾莫姑娘了。」語落,她縴白瘦弱的手腕自簾後伸出。
莫新柳不可能上前,她不懂甚麼醫術,又怎麼可能替她把脈呢。
「林夫人,我可否單獨和您談幾句?」
「莫姑娘有什麼話不妨直言,不需忌諱什麼。」里面的女人又咳了一下。
「不好意思,接下來我跟你說的話不希望有別人听到,所以,」她又轉而對二姑娘說︰「二姑娘和林莊主可否到屋外稍等?」
二姑娘點點頭,望了望林式柏和婢女,三人走了出去。
听到門口傳來關門的聲音,莫新柳才放心地把注意力集中到床上的人身上,思量了一會兒,還是不知從何開口。
「莫姑娘,」林夫人先說話了。「你真是叫人佩服,年紀輕輕,就已具備一身不凡的醫術。」
「醫術,我哪會什麼醫術?」她一邊說,一邊掀開床上的紗簾。
床上躺著一個一身白衣的女人,長相和二姑娘有七八分相似,長長的秀發簡單地綰了起來,只是臉色略顯蒼白。
莫新柳不禁在心中把她和二姑娘對比,相較下,眼前的女人更有一種溫婉的氣質。這樣一個溫柔的女人,怎麼會這樣呢?
「姑娘不會醫術,又怎麼醫我呢?」林夫人從床上坐起,奇怪地望著她。
「雖然我不會醫術,但我卻知道你為何會這樣。」莫新柳慢條斯理地說。
「喔?姑娘請說。」
「你不是得病,而是中毒。」
「中毒?莫姑娘,你是不是弄錯了?我和人無怨無仇,怎麼會有人下毒害我呢?」林夫人眼中閃過異色,隨即垂下眼瞼。
一直觀察著她的莫新柳沒有漏過這絲變化,但她沒有追問什麼。
「我也不是說有人害你。不過谷主給你診過脈,你確實是中了一種毒,這種毒的名稱是‘日益月積’。就像它的名字一樣,它會一天天地侵蝕人的身體,讓人漸漸衰弱。卻完全查不出中毒的跡象,只會讓人以為是得了一種奇病。」
「我不明白,我一向深居簡出,更不可能和人有什麼仇怨,什麼樣的人會想害我?」林夫人原本蒼白的臉添了幾分驚慌。
「這種毒是一種慢性毒,中了毒不會立即死亡,而且連下毒都要連續十天才行,相信能做到這點的人不多。」
「姑娘在暗示什麼?」
「我沒有暗示什麼。那麼,請問夫人,哪些人有機會經手你的藥?」
「我的丫鬟,夫君,妹妹。」林夫人一一數過來,臉色驟變。「難道姑娘懷疑他們,不可能的,誰都有可能害我,就是他們不可能。」
「你說錯了,除了她們之外,還有一個人。」莫新柳逼近林夫人,不想漏過她的一絲變化。
「誰?」不願正視莫新柳的雙眼,她把視線移到一邊。
「就是夫人你。」
「你在開什麼玩笑,我為什麼要害我自己?」林夫人愈說愈激動,雙眉糾在一起。「我有一個愛我的丈夫,敬我的妹妹,為什麼我……」
她愈是激動,莫新柳愈是肯定端木凌的結論。若是自己說錯了,林夫人又何必一副被人踩到痛腳的模樣呢。
「夫人還想隱瞞嗎?你想想,我們谷主既然知道這種毒,又怎麼會不知道它的特性呢?」
「日益月積」是端木凌幼時研究出來的一種毒藥,所以有兩個弱點︰一是這是一種會致死的藥︰二來就是服用後,病人的嘴里會發出異香。端木就是在林夫人開口說話時,聞到了這股異香,才會替她把了把脈。
「一個人怎麼會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變化,若不是你自己瞞著,怎麼會到現在別人都不知道你是中了毒。」
因為這藥有這麼大的缺陷,所以端木凌從未帶出谷過,若不是有人偷偷把藥帶出柳谷,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
「莫姑娘,你想怎麼樣?」林夫人的肩一下子垮下來,面上一片死灰。
「我只想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我既然成了他們之間的絆腳石,又何必一直在那兒礙眼。」
外表愈柔弱的人,內心可能愈是與之相反,林夫人就有一種玉石俱焚的心態。
「他們?你是說林莊主和惜香姑娘?」莫新柳依常理推測,實在不了解林夫人的心態。「據我所知,是您把令妹許給林莊主。」
「是,」林夫人苦笑了一下。「那本來只是一個試探,沒想到真的會發展到這個境地。」
「感情的事是不能試探的,你有和林莊主說清楚嗎?也許只是一個誤會。」
「你又知道什麼?」林夫人一下子尖刻起來,因為情緒激動劇烈地咳嗽起來。
深深地呼吸幾口,她平復了一下情緒。
「從小我的身體就不是很好,經常小病連連,嫁給相公後,婆婆很有怨言。我們成親才半年,婆婆就懷疑我不能給相公延續香火,提議要給相公納個小妾。本來我對這件事還很是遲疑,直到一天,我看到惜香和相公很親密地在一起說笑,那一瞬間,我真的很心痛,甚至懷疑納妾根本就是相公和妹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