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侑倫識趣地告辭後,她連忙上樓,在門外徘徊許久,終於鼓起勇氣敲了門。
沒有回應。
她再敲。
「大伯——」她怯生生的喚。「你在里面嗎?我可以進去嗎?」
如寒冰般的聲音冷淡而清晰的傳入她耳里。「什麼事?」
她拚命吸著氣,以防自己因緊張而昏倒。「我有話想對你說。」
「不必了。」他直截了當的回道︰「我很累,不要來打擾我。」
他不願意開門,她忽然感到某種自己也無法分析的心慌意亂。
他們好不容易恢復邦交,她又搞砸了,對吧?
她沮喪的立在原地,希望奇跡出現,他會開門,願意給她一次解釋的機會,她真的不是安心要違背諾言的。
然而她還是失望了,這晚她等到整棟宅子的燈都熄了,他還是沒將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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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冰以為自己可以在隔天有解釋的機會,可是她晚起了一步,當她照平常時間到樓下用早餐時,他已經出門了。
「您一定很失望吧?」管家為她斟牛女乃。「少爺本來要帶您去見夫人的,卻臨時取消了。」
蔚冰一愣。「見夫人?」
避家進一步說明道︰「夫人在寺里帶發修行,她已經好幾年沒下山了,連楷少爺和您結婚時,她都沒到,所以您從來沒見過她也是正常的。」
忽然之間,她沒胃口吃早餐了。
原來他昨天那麼早回來是想帶她去見夫人……哦哦,不,不是夫人,是媽才對,那是子楷他們的母親,也是她的婆婆。
可是,他為什麼忽然想帶她去見婆婆呢?
這種復雜的問題憑她的腦袋當然是無法解答的,她撐了兩個小時,最後還是因為太需要有人為她指點迷津而打給裘素。
「很簡單,他想把他的意中人介紹給母親認識。」裘素在一秒之間就解開了疑團。
不料,這個答案卻讓蔚冰更加迷惑。「可是,子楷沒帶我去見過他母親。」
這下換裘素不說話了。
她怎麼好意思殘忍的告訴單純的蔚冰,那代表凌子楷對她根本沒感情,所以才沒想過要把她介紹給自己的母親。
「你就不要想太多了。」她四兩撥千斤的帶過。「反正你只要知道,凌子湛肯定是愛上你了就夠了,快點找個機會對他解釋清楚吧,別讓彼此的誤會更深,這才是最重要的。」
蔚冰點點頭,她懂了。
可是光她懂並沒有用,他不回來,她要對誰去解釋?
「小芳,你怎麼只擺一副碗筷,少爺不回來吃飯嗎?」
好不容易盼到了晚餐時間,原以為自己至少有機會可以見到他的,可是佣人卻只擺了她一個人的餐具。
「您不知道嗎?少爺到國外出差去了,至少十天不會回來!這十天少夫人您都得一個人用餐了。」
出國?
瞬間她像泄了氣的汽球,說不出心里有多失望,還有那強烈的失落感,她勉強吃了幾口飯就回房了。
他要出國卻沒告訴她一聲,就算她犯了滔天大罪,他也不該不告而別,然而他卻這麼做了。
她覺得自己好像個傻瓜,從早到晚一直在等他回來,壓根就沒想到他人已經在國外了,還在家里痴痴的等,她真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
「笨蛋!洪蔚冰!你是笨蛋!」她猛罵自己,不爭氣的霧氣卻沖進了眼里,她覺得委屈,因為他的誤解。
拿起手機想打給他,卻還是頹然放下。
說不定他在開會,又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解釋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誤會,有必要撥越洋電話給他嗎?這樣會不會太小題大作了?
她放下了手機,窗外漆黑的天際有幾顆星星在閃耀,他現在在哪一國?是否與她看著同一片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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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冰坐在大型的橢圓辦公桌後方,專注、認真、用心的看著她不懂的文件、財務報表和企劃書,一看就是一整天。
這是她在九帝集團的總裁辦公室,但她卻很少來,因為是唯一的繼承人,她父親老早便任命她為總裁,只是她父親昏迷以前,她一直抗拒這個事實,也一直認為那只是名義上的稱呼而已。
直到父親驟然昏迷,無法再像山一樣的站在她面前,她才後悔自己過去真的太不懂事了。
她想好好補救,起碼替父親將心血守住,等他醒來的那一天,他一定會給她一個嘉許的笑容。
伴下筆,她出神的看著桌面那張父母的合照,秀眉染著輕愁。
怎麼辦呢?爸、媽,我真的不適合當個總裁,總裁不是人人都可以當的啊……
「小冰——」洪裕明推門而入,想到她的身份,又立即改口。「抱歉,我應該叫你總裁才對。」
「裕明哥。」辦公桌下,她連忙套上自己的粉色低跟鞋。「有事嗎?是不是找我一塊吃午飯?」
這一個星期以來,她天天從凌家來這里,這也是天微給她的建議,與其在家里悶的慌,胡思亂想她大伯的一切,還不如給自己找點事做,這樣等待他回國的日子也比較好過。
「有件大事向你報告。」他臉色凝重。「最近科技廠的訂單一直很不穩定,我本來就在懷疑了,今天早上證實周令生在外成立了一間公司,暗中把我們公司的訂單轉移,我建議總裁馬上開除周令生。」
「周……周伯伯?」她張口結舌的看著堂哥,一時反應不過來。
周令生跟著他父親已經有三十年了吧?從小她就常見這位慈愛有加的伯伯在她家走動,他擔任集團的財務長工作,父親給他的股票分紅老早超過他的薪資所得,他為什麼……為什麼要背叛父親呢?她不相信。
「這里有一份報告,你看了就知道。」洪裕明簡單說明道︰「周令生在大陸做了錯誤的投資,損失達上億,所以他把歪腦筋動到這里來,他知道伯父現在昏迷不醒,你又沒有實務經驗,總而言之,他是趁人打劫,這種人絕不能留。」
蔚冰還是不願意相信。
淚水在瞬間迷蒙了她的眼,對人的信任一下子全瓦解了,她一直尊敬著的長輩,在父親昏迷後還殷殷安慰著她的伯伯……為什麼老天爺要安排這種考驗給人類?她真的覺得好殘忍。
「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他看著她的反應直皺眉。「你該改改你的想法了,不要以為天下都沒有壞人。」
從小在溫室里長大,讓她的想法很單純,思想呈一直線,她總認為沒有壞人,如果有,也是不得已的,過度富有同情心,又愛作夢,偏偏還是個雙魚座,多愁善感,容易被情緒給影響,他可以看到她的總裁之路將會走得多麼辛苦。
「裕明哥……我覺得好難過。」她哽咽的說道。
案親那麼信任的好兄弟,兩人情同手足,如果父親醒來知道這件事,不知道會有多痛苦。
「我還有事,你想想怎麼處理,最晚明天之前把結論告訴我。」
洪裕明離開之後,她一個人沉浸在哀傷的氛圍里,直到手機響起,看到來電顯示,她才打起精神接起來。
「連姊——」她有點不安,生怕連御妏又要求她做些她不想做的事。
「你好嗎?蔚冰?」連御妏笑意濃濃。「真的很謝謝你,這麼盡心的幫我,改天你一定要出來,讓我好好請你吃頓飯。」
她更不安了。「那沒什麼……」她以為連御妏指的是上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