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家常便菜,公孫先生不要客氣,當自己家一樣。」秦太太對女兒帶回來的學生以親切的態度接待,雖然,她委實覺得這位衣冠楚楚的客人舉止有點怪怪的,她還是禮貌的沒說出來。
「我不會客氣的。」他大快朵頤的吃著。「伯母跟一朵鮮花沒兩樣,如果不說的話,外人準以為您跟小妞是姊妹。」
餐桌上,每個人頓時都停止了動筷子,一致望向自顧談笑風生的公孫河岸。
「公孫先生,你口中的小……小妞是什麼人?」秦太太一頭霧水的問,不過也滿想知道自己和什麼人長得像姊妹。
「沒什麼啦,他在開玩笑。」秦遇霞硬是忍住噴飯的沖動為他解釋。
她是已經習慣公孫河岸講話的方法了,但她的家人可不習慣呵。
她低頭噙著笑意喝湯,納悶他是哪里學來這麼老套的贊美方法,贊美母女像姊妹,這已經很落伍了耶!
何亞睿審視的眸光從秦遇霞帶笑的唇緣,不著痕跡的轉到公孫河岸身上,出于男人對情敵的敏銳,他認為公孫河岸對秦遇霞別有企圖。
鮑孫家族遠近馳名,然而這並不代表公孫家的人人品就好,比如公孫家的第三代公孫映武,他就常出麻煩。
而公孫河岸是公孫家失落在外近三十年的骨肉,被教養成怎麼樣,是一個謎,他的人品有待觀察,而說實話,他不放心秦遇霞和他做朋友。
兩人一直穩定的交往中,她有一種寧靜安詳的氣質,是一個在各方面都符合他對伴侶期待的女孩,而他任職的醫院正是她父親的醫院,他認為他們是很合適的一對。
已經兩年了,他們的戀愛談得細水長流,她不是一個熱情的人,而醫生的工作也相當忙碌,他們每周見面兩次,一起用餐或欣賞音樂會,每天則固定通電郵,特別的節日當然也一起過,
他認為兩個人都對這份感情有心經營,只是都不急著給對方戴上婚戒,他的工作還在沖刺階段,他認為等他們有閑情逸致時再來討論婚事也不晚。
而現在……他更仔細的審視著公孫河岸,蹙著眉宇承認對方無疑是個好看的男人。
之前,雖然他曾反對過她去巴黎接下公孫河岸這份工作,可是反對無效,她仍執意要前往。
在某些方面,她這個保守的處女座女孩,內心很有自己的主張,就算他想擋也未必擋得了。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把公孫河岸帶回來晚餐,但他肯定這是一種危險的訊息,提醒他要小心對手了。
「女乃女乃,您喝湯。」公孫河岸親自卷起袖子為老女乃女乃盛了碗湯,誠意十足的拍了馬屁。
般丟女乃女乃送的項鏈小彩霞那麼難過,可見女乃女乃在她心目中地位非凡,他要好好巴結巴結。
「真乖、真乖。」秦女乃女乃頻頻點頭,用一種對待兒孫的寵溺語氣稱許他。
驀然之間,他出神的望著老女乃女乃。
如果這是他的女乃女乃該有多好,他從來沒有享受過這種溫情。
秦遇霞從他的表情、眼神看出了他的心思,知道自卑的他又在感懷身世了。
縱然家人已經將他接回身邊了,他的內心仍舊是那麼孤單啊,失去的那一大段沒有家人的歲月,似乎永遠無法補足。
就在她用溫柔眸光凝視著他的時候,她看到了他的表情在瞬間很不對勁--他的恐慌癥發作了!
身為醫生的秦昌逸也很敏感。「他是不是有心髒病?」
鮑孫河岸連連深呼吸,用意志力講話。「伯父……你真是……真是醫術精湛啊……這樣你都……都看得出來……」
不能讓她的家人知道他有恐慌癥,絕對不能……
「當然,我是權威!」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他的吹捧顯然很受用,秦昌逸搜了他的身,沒發現有藥,回頭就去一個白色櫥櫃里取了些藥。「來,快點把藥吃了。」
「不能吃!」秦遇霞想阻止,可是來不及了,她眼睜睜看著公孫河岸將數顆療效不明的藥丸全吞了。
回程的車里,她還在擔心他吞了那些藥會不會有問題。
「真的沒有不舒服嗎?唉,你實在不應該吞那些藥的。」她懊惱無比沒有適時講出他病癥的真相。
然而,相較于她的懊惱,他毫不在意胃里多出幾顆藥丸。「我寧可吞藥也不要妳的家人把我當神經病。」
她知道他的隱憂何在,但她希望他安心。「他們都是文明人,不會誤會你的。」
他一點也不相信。「要不要賭一賭?我敢打包票,如果他們知道我有恐慌癥,明天就會叫妳打包行李回家去。」
這個世界的現實,他可看多了,但仍希望不要有應驗他說的話的那天,如果應驗的話,他絕對會給自己一耳光,嚴懲那張烏鴉嘴!
因為答應恩師要整理一份講課用的資料,因此秦遇霞今天沒有陪同公孫河岸到公司去。
不過也因為如此,傍晚她沖了一壺花茶準備上樓再次確認資料無誤時,遇到了狂歡一夜才回家的公孫映武。
對于年輕俊帥的公孫映武,她從來沒有過多的感覺,他不在她負責的範圍之內,就算難得在餐桌上看到他,也不過是點頭招呼,很少交談。
可是大白天的,他身上卻帶著酒氣,調戲般的攔住了她上樓的路。
「請你讓開,公孫先生。」她語氣客氣但卻板著小臉,秀眉蹙得死緊。
「妳居然沒跟那條河去公司?我真幸運啊,我老早就想跟妳單獨相處了,只是苦無機會。」公孫映武笑開了眼,作勢要撲向她。
她嚇了一大跳,手上的玻璃茶壺微微溢出了熱水,燙到了她的手,她低呼一聲。
「有沒有怎麼樣?」
他笑著拉過她的手要看,她迅速甩開他,怒眼瞪視著他,感覺到嚴重的被侵犯了。
「妳瞪人的樣子好漂亮,難怪那條河無時無刻不在看妳,如果我把妳搶過來,妳說他會怎麼樣?」公孫映武笑嘻嘻的問。
他的話雖然瘋瘋顛顛的,但卻莫名其妙的讓她在意了。
她的腦中出現公孫河岸的俊臉。
他常在看她嗎?
為什麼她都不知道?
「漂亮的老師,妳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公孫映武伸手模了她下巴一把,調情地看著她。「妳也教我禮儀好不好?我也好想擁有妳這麼漂亮的老師,晚上到我房里來,我們……」
「他媽的!把你的臭嘴給老子閉起來!」
听到怒喝她回頭,看到怒氣沖沖的公孫河岸正快步走進大廳,他一手把公事包丟飛到壁爐那頭去,一手沒好氣的扯開見鬼的領帶。
看到他回來,她居然馬上感到安心了。
難道……潛意識里她在依賴著他?
這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事,她竟然一所無覺……
「你這個私生子憑什麼叫我閉嘴?」公孫映武不甘示弱的喊回去,像是故意般,喊得很大聲。
「你說什麼?」公孫河岸激動的沖向前揪起了他的衣領,發紅的雙眼像座爆發的火山。
「我說你是私生子!怎樣?」公孫映武挑釁的揚起嘴角。「你難道不是私生子嗎?你想否認啊?」
下一秒,她看到公孫河岸握拳揮向自己的堂弟,一拳一拳,打得一點都不留情,甚至比打個路人更狠,她沒有出手阻止,直到紛沓的腳步聲傳來,顯然是有好事者去打小報告了。
冰俐儀呼天搶地的解救兒子。「這簡直就是殺人哪!爸,難道您都不管管這無法無天的混球嗎?」
「妳才是混球的媽!」公孫河岸不假思索的罵回去,他的風度不是留給這種人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