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泰晤士河岸邊。」他鎮定的說著善意的謊言。
如果家里人知道他無意中沾上這麼大的麻煩,一定會馬上趕來,他可不想老三的新婚派對被他給搞砸。
機車騎士看了他一眼,這里明明就是荒郊野外,說謊說得臉不紅氣不喘,肯定經常說謊。
「你在那里干什麼?」聶少鷹不以為然的皺了皺眉。「派對快開始了,就差你一個。」
「我盡快回去。」他爽朗一笑,目的是讓聶少鷹不起疑。
駕駛座旁,緊緊拿著牛皮紙袋不放的機車騎士目不轉楮的盯著他看。
這家伙笑起來滿好看的嘛,一口健康的白牙,濃眉下是雙清亮的大眼,看起來很陽光。
「看什麼?」聶少龍收起手機,就見旁邊的人盯著他看。
被一個戴著全罩式安全帽的家伙盯著看有點古怪,剛剛在逃命,這家伙沒時間月兌掉安全帽,但現在在車里一直戴著就有點奇怪了。
「你可以把安全帽拿下來了。」他提醒著。
機車騎士唯一露出的眼楮出現恍然大悟的神情。
難怪覺得有點悶,原來還戴著安全帽啊!
聶少龍看著他拿下安全帽,他微微一愣。
他好年輕,面孔非常俊美,鼻翼尤其挺秀,黑白分明的瞳眸閃動著些許稚氣,黑色削薄的短發有點凌亂。
「我叫聶少龍,你呢?」
他撥了撥凌亂的發。「你叫我管就行了。」
他點點頭,續問道︰「你為什麼要追那三部車?」
避聳了聳肩,一派天真。
「不知道,好玩吧。」
事實上是因為感覺到有不好的事要發生了才追上去的,不過……管看了聶少龍一眼。
他不會相信吧?
天色完全暗下來之後,聶少龍駕車回到了市區的泰晤士河畔,短短幾個小時像場夢,如果他繼續抽完他的古巴雪茄就不會惹上這個麻煩了。
「再往前開一點有間石窖咖啡廳,滿隱秘的,很適合我們坐下來討論牛皮紙袋里有什麼東西。」說完,管笑了笑,「還有,順便可以填飽肚子。」
對于倫敦,聶少龍可說是完全不熟,于是他听從管的建議往前開,找到了管口中的石窖咖啡廳。
把車停在外面,他們走進咖啡廳。
走過窄小的石階後像進入另一個世界,里面有著蒙的光線,還有弧度優雅的多重拱頂,氣氛莊嚴而神秘。
他們坐下來,男侍者隨即來點餐。
「兩杯熱咖啡。」他隨便點餐的要打發走男侍者。
「抱歉,我不要熱咖啡。」管沖著男侍者一笑。「麻煩你給我一份女乃油布丁面包,一杯拿鐵。」
聶少龍立即浮現不以為然的表情。
「那侍者是男的。」在男侍者走後,他提醒坐在他對面的娘娘腔。
看一個男的對一個男的放電,真傷眼力。
「我知道啊。」管泰然自若的喝了口開水。
是不是男的不是重點,重點是這里的女乃油布丁面包好吃極了,好久沒吃,今天可以解解饞,這西裝筆挺的凱子開那麼好的進口車,應該不介意買單吧?
「最好是真的知道。」他撇撇唇,懶得跟性趣不同的人爭辯,徑自倒出牛皮紙袋里的所有東西。
「鑰匙。」管拿起一把中古鑰匙把玩著,鼻尖嗅聞到別桌的咖啡和餐點香味,好香啊,受不了了,饑腸轆轆、饑腸轆轆……
聶少龍蹙起了劍眉,不發一語的看著桌上其它東西。
一張寫著數字的紙條,還有證件及印章。
很明顯,這是英格蘭銀行某個保險箱的號碼和鑰匙,還有取走保險箱物品所需的文件證明。
這些東西,他全部都該交給警方處理。
「今天是禮拜天,明天銀行才會開門。」管的聲音忽然傳至他耳中,听起來還滿遺憾的。
他迅速抬頭瞪視著管。「難道你打算去開保險箱?」
「當然。」管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受人所托,忠人之事,那個人死前說了英格蘭銀行,就是要我們去銀行跑一趟。」
真是好奇保險箱里有什麼東西啊!不過,肚子實在很餓,現在更渴望拿鐵和女乃油布丁面包趕快送上來。
「我看你是瘋了。」聶少龍壓低了聲音。「現在有人死了,我們應該報警才對。」
避氣定神閑地微笑反擊。「那人的遺言里,又沒有叫我們報警,你不要雞婆哦,報警反而會壞事。」
他挑高了眉頭。
雞婆?
這不懂事的少年居然說他的義行是雞婆?
真是氣死他了!
男侍者送來了餐點,中止了他們的對談。
聞到誘人的面包香和濃醇的咖啡香,管精神為之一振,同情的瞄了聶少龍點的黑咖啡一眼。
「這里的女乃油布丁面包真的很好吃哦,要不要分你一半?」
「我一點都不想吃,不必你雞婆。」他沒好氣的說,用那小子的話回敬他。
那是什麼眼光?
同情他?居然同情他聶少龍?
「不要就算了。」管悠哉的撕著面包,愉快的吃了起來。
這個人看起來是個陽光男孩,但原來脾氣挺差的,還禁不起激將。
「你趕快吃,吃完我們一起去警察局。」他催促著那個慢條斯理的好吃鬼。
報完案後,或許還來得及回酒店去敬老三夫婦一杯,祝他們新婚愉快。
「不。」管微笑,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會跟你去警察局,我只跟你去英格蘭銀行,如果你非報警不可,我可不保證我會胡言亂語些什麼。」
聶少龍沉下了俊臉。「你在威脅我?」
言下之意,他明明是見義勇為,好吃鬼要栽贓他謀財害命嗎?
「我只是拿我應得的,保險箱里的東西,不管是什麼,我都要拿一半。」管雖然在微笑,但說得堅定,不容置喙。
聶少龍緊緊蹙著眉心。
看來最大的麻煩不是把牛皮紙袋交給他的那個人,而是眼前這個來路不明的少年。
他不禁再度思索起同一個問題!!
他是怎麼惹上這些麻煩的?
那根沒抽完的古巴雪茄呢?
丙然,暴殄天物是會遭天譴的。
位于倫敦市中心的安氏全球酒店,聶少龍入住的維多利亞豪華套房,一進門有穿衣鏡和衣帽間,玄關之後是客廳與臥房。
推開露台的落地窗往外看,視野十分良好,白天可以看見聖詹姆斯公園的絕妙景色,夜晚可見白金漢宮點燈的迷人夜景,這般禮遇,當然是出自他大嫂安采智的細心安排。
「這房間住一晚很貴吧?」
避一進房就毫不掩飾贊嘆之意,腦袋里浮起了自己住的簡陋公寓,天壤之別就是這個意思。
「大概吧。」他月兌下西裝外套,反正輪不到他這個老ど付錢。
「我可以叫客房服務嗎?我想吃點東西。」管微側著頭問。
房間這麼氣派考究,想必主廚的廚藝也不馬虎。
避那模樣,乍看之下竟令他有種「很甜美」的錯覺。
他是不是瘋了?居然覺得一個少年甜美?
「隨便你。」帶著自我譴責的情緒,他撇了撇薄唇,走到窗邊拉上了米黃色的窗簾,心里犯著嘀咕。
這家伙名堂真多,連客房服務也不放過,擺明了是向他敲竹杠,幸好這點小錢他還不看在眼里.
「為什麼要拉上窗簾呢?」打電話點好餐後,管很快的也走到窗邊,把他拉上的窗簾又拉開,露出一記笑容。「這里好高,我想看看夜景。」
從來沒有住餅這麼高的地方,真是新鮮的經驗。
避像個興奮的小女孩趴在窗台邊,專注的看著美麗的倫敦街景,而聶少龍看著他︰心底浮現異樣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