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掩飾得很好,所以他沒有發覺她有任何不對勁,對於來這里听莫天賢演唱,她的回應也是興匆匆的。
直到一進門,听到莫天賢竟在演唱這首歌,她內心的情緒才倏地潰堤了,感覺四周的人物一直在旋轉,而她是唯一月兌離現實的那一個。
莫天賢在唱著她的暗戀主打歌給她的阿波羅听……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從來沒有想過,可以從自己口中將這首歌唱給他听,表達她的心聲。
對她來說這麼困難的事,莫天賢卻一腳就跨了出去。
她知道他根本沒留意歌詞,他不是在听歌,他是在看莫天賢,在欣賞莫天賢,他的眼中,只有她……
她忽然看到莫天賢瀟灑拄著立型麥克風的手,那健康的蜜色手腕上,戴著一只刻有尼泊爾古文的銀手鏈。
那是睿向來不離身的手鏈,某一年他去尼泊爾旅行買的,因為很喜歡,一直戴在他手上。
不知道多少次,她夢想過他會將手鏈送給她當訂情信物。
現在手鏈確實變成他對女人的訂情信物,但卻是在別的女人手上,這事實狠狠刺進了她無言以對的心……
「你干麼?」殷相睿挑高著眉,難以理解的看著水晶。
她在流淚?
他是以女友為榮,也覺得她的歌聲很動听,但有必要哭嗎?
水晶拭去淚水,堅強的露出一個笑容。
「我……我感動啊……」
淚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落下來的,等她察覺的時候,發現他正奇怪的盯著她看,要收回淚水已經來不及了。
「想不到你這麼欣賞小賢。」他對她的反應過度感到很滿意,有型的唇際綻出薄笑。「以後你可以常跟我來這里听她唱歌。」
於是,莫天賢就這樣闖進了「他們」的生活,她和睿的生活圈。
或者說,是她闖進了「他們」的生活,她闖進了睿和小賢他們這對小情侶的私密生活。
莫天賢是個直串又爽朗的女孩,水晶無法討厭她,反而恨不得自己可以跟她一樣大方、灑月兌。
原來這麼有個性、這麼與眾不同的女孩,才配當太陽神的女朋友啊!
她自慚形穢的覺得,連月亮、星辰都無法形容小賢,她是耀眼的金色太陽,而她一直深刻暗戀的睿是太陽神,他們兩個人在一起是火熱的結合,也是南極與北極的組合。
睿有多優秀,小賢就有多優秀,他們倆旗鼓相當,誰也不輸誰,誰也無法贏過誰。
然而,他們這一對同樣高傲、同樣出色、同樣不可一世的人踫在一起,就像火山撞火山、冰山撞冰山,他們常爭吵,也常戲劇性的在淚水中擁抱和好。
同時認識他倆的水晶,只好常當他們的和事佬。
勸勸她,再勸勸他,看他們和好如初,沒隔幾天,再看到他們甜甜蜜蜜、手扣著手出來,然後總會看到莫天賢頸上密布的熱情吻痕,然後她,獨自心碎。
他們已經同居了,那位於天母的愛的小窩她也常去,多半是應睿的要求,去為總是吃外食的小賢煮些營養的吃食。
屋里,有他的牙刷、她的牙刷、他的西裝、她的洋裝、他們的合照和他們相愛的氣味……
有時他們都不在,廚房里炖著她拿手的養生鍋,獨坐在他們客廳的象牙白沙發上,她笨得開始幻想她是屋子的女主人,正在等心愛的男人下班回家。
可憐兮兮、傻瓜兮兮的……
她恨自己還無法忘記已有女友的阿波羅,仍不可自拔的持續著她的暗戀。但過去那份甜蜜的心情,如今已經不甜蜜了,反倒變成沉重的秘密。
一個,她將永遠說不出口的秘密。
「他居然就這樣走掉,我只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去拍拍高爾夫球桿的DM廣告而已,為什麼他的反應像是我登上了公子雜志的封面呢?」
莫天賢一口氣將水晶為她榨的綜合蔬果汁喝掉,猶自氣憤難平。
她從沒想過,為什麼會有這麼小氣的男人?
她是他的女朋友,不是戰場上的敵人,他昨天撻伐她的樣子,就像在殺敵那般的不留情。
他說她貪慕虛榮?
居然說她貪慕虛榮?
這是什麼形容詞?
她一點都無法接受!
「睿也是因為在乎你,才會出言不遜。」水晶連忙勸解。「你千萬不要跟他計較,不要放在心上,他是無心的,真的是無心的。」
她完全可以了解他那大男人主義作祟的情結,他殷相睿殷某人的女朋友,怎麼可以讓別人分享她獨特的美麗呢?
莫天賢冷著俏臉。「這種狹隘的在乎,我消受不起。」
從小到大,家境富裕的她,活得就像匹月兌韁野馬。
案母無法約束她,環境也無法約束她,她總是隨心所欲,做盡一切自己想做的事。
最重要的是,沒人說她不對,也沒有人指責過她。
而今,想不到只是區區拍幾張照片就被殷相睿指著鼻子數落,這種滋味非常不好受,水晶是不會明白的。
還有,大家都是年輕人,她以為自己跟他是契合的,沒想到他的思想卻像滿清末年的中國老百姓,封閉、無知,以為只有他自己頭上那片天最大!
他再這樣繼續獨裁下去,她快受不了他了!
「小賢……」
水晶在心里嘆了口氣。
她多麼希望能擁有這種「狹隘的在乎」啊!她多麼希望成為那個被睿東管西管的女人。
她一點也不想要女人的志氣,在所愛的人面前,自尊心算什麼?她願意為他做所有的事、放棄所有他不悅的事,只求守在他身邊。
小賢是不會明白的,她不會明白能夠獲得他的愛有多麼幸運……
六月了,春暖花開,而有個人的女朋友,跑了。
「她居然不說一聲就自己跑到埃及去,她怎麼可以這麼做?怎麼可以?」對於那女人的任性,殷相睿已經忍無可忍。
「睿,冷靜點……」
水晶食鋪的屋頂快被他給掀了,這廚房里的噪音再大,也大不過他的怒咆聲。
莫天賢大概就是知道他會有這種反應才先跑為快,不告而別的,先出去玩一圈回來再說。
「你叫我怎麼冷靜?」如此情況還會冷靜就不是男人!
「睿……」水晶努力思索著措詞,不能火上加油,要馬上能令他火氣全消的措詞……
唉,好難,她又不像香茴那麼聰明,一時半刻之間又怎麼想得出來?
以前她就知道他脾氣不好,又拗又臭又冷又傲又倔,沒想到交了女朋友後,他會這麼失控。
只能說,他愛慘了小賢,才會想拿條繩子將她緊緊綁在身邊。
無奈,天性自由慣了的小賢根本不受束縛,他們才會一直硬踫硬,常吵得天翻地覆,不可開交。
「你這小子夠了吧?」看不下去的薛豐明眺出來,菜也不炒了。「你沒事在這里鬼吼鬼叫,有本事就去把亡命天涯的女朋友抓回來啊!」
天底下就只有水晶有那性子被這小子折磨,還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他看了就有氣。
殷相睿狠狠的瞪著他。
「她是去旅行,不是亡命天涯。」薄唇發出的說明,冷得像冰。
這大塊頭跟他有仇嗎?
為什麼每次他看他的眼神,都像他欠他八百萬沒還一樣。
他真的難以理解,他們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就像雲和污泥,薛豐明跟他能有什麼交集來結怨?
哼,跟他結怨,對薛豐明而言還是種恭維哩。
「既然你知道女朋友是去旅行不就得了,跑來跟我們水晶告狀有什麼用?」薛豐明不屑的一抬眉峰。「你是小學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