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講,有時鮮花也會插在牛糞上不是嗎?」某男同學大剌剌的說。
「小聲點,你不要命了,要是被他听到怎麼辦?听說他專門替黑幫收債,一次可以打死兩個人。」
「不會吧?」某男同學抖了抖,轉而壓低聲音。「那他都不用坐牢哦?還是他們老大會替他出面解決?」
「你管那麼多干麼?要寫黑幫傳記不成……」
這些臆測的話全落入莫行忌耳里,他懶得理會他們言辭問的不禮貌,只在等得不耐煩時頻頻看表。
那個女生在做什麼?放學時間都過了還不出來,他只再等十分鐘,要是到時她還不見人影,他就不等了,反正他也不是非見到她不可,是因為受不了爺爺和小正一直碎碎念,他才會來找她的。
「他好像……真的是莫行忌耶。」繼續半信半疑中。「咦,他眼楮定住了,一直看著同一個方向,好像等到要等的人了。」
某男同學眼尖率先發現。「老天!他是不是在看殷香茴?」
「好像是--」抽氣聲不約而同的響起。「是殷香茴!他真的是在看殷香茴,可惡!這種人憑什麼用眼楮看我們的女神?」
「對嘛、對嘛!他憑什麼?」
撻伐聲瞬間驟起。
「真的耶!」不可置信擴散蔓延中。「殷香茴走向他了,不會吧?我真不敢相信我們的女神會一看到他就毫不猶豫的朝他走過去……厚!般什麼鬼?」一陣暴吼,這是眾男的不滿。
殷香茴和藍寧結伴走出校門,一看到莫行忌,藍寧就笑著對好友揮揮手,識趣的先走了。
莫行忌雙手插在牛仔褲袋里,長腿立在原地動也不動,睨視殷香茴的眼神十分緊繃,明明在等她,卻像很不爽。
殷香茴嫣然一笑、山不來就她,她便去就山,這很容易,難不倒她。
她移步,漾著笑意,翮然輕盈地朝他走過去,在他頑長身軀之前停下來。
「嗨,你好嗎?」她從容優雅的打招呼,眼瞳里的眯笑,像是暖暖晴空。
他看起來精神挺不錯的,不知道那個叫美緒的女孩子,這個星期是不是都準備了愛心魚湯給他喝?
他撇唇,挑高了一邊眉毛,瞪視著如沐春風的她。
她倒好,看起來很愉快嘛,眉眼帶笑,精神飽滿,枉費他一家老小對她心心念念。
「你怎麼會來呢?」她水眸流轉,瞅著他笑。
他刻意的面無表情。「爺爺和小正嘴巴上一直念著你,我替他們來看看你是怎回事。」
是他的錯覺嗎?幾天不見,她好像……好像變得有點不一樣了,明媚的笑容幾乎讓他移不開眼,他居然要費一番力氣才可以控制自己不要一直盯著她看。
小正說她像雅典娜,或許她真的是個天生的女神,周身難掩的矜貴風采讓她根本不像個才十七歲的少女。
「是嗎?」听到這樣的話,殷香茴的笑容更大了,眼瞳漾滿笑意。「那麼你呢?」
他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本能的微蹙起眉裝傻,表情還不是普通的倔傲。「什麼?」
她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如果不掛念她,他會來這里?
她隨意一笑。「你掛念我嗎?」
她發誓,她真的沒有要玩欲擒故縱的游戲,這星期為了準備聖柏亞一年一度的學力測驗她忙翻了,還挺懊惱無法抽出時間上莫家走動哩。
沒想到沒辦法去莫家,反而逼出他的真心,若知道會有這樣好的結果,她老早就該消失幾天了。
現在她可以肯定,對於她的存在,他也不是完全看不見,她的努力總算有了報酬。
「你現在要回家了嗎?」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直接把她的書包換到自己肩頭,兩人邊走邊說。「我們--」他想了下,還是板著酷臉。「去喝咖啡。」
他不知道一般情侶都是怎麼約會的,但他對看電影沒興趣,叫他送花,他也做不出來,一起喝杯咖啡倒還可以,電視好像都是這麼演的。
「這算是約會嗎?」美麗的杏眸瞅著他,她唇邊慢慢浮起一抹微笑。
「你說是就是。」
他還是拗得不肯做正面回答,好像生怕一正式回答,就有什麼重責大任似的。
隨便他吧……她輕揚起秀眉,突然一笑,嘴角泛著甜滋滋的清妍笑意,他的心怦然一跳,臉上飛快閃過一抹怪異的神情。
雅典娜女神在對他笑!就是這種奇異的感覺……
他深呼吸了一下,卻無法甩開胸臆滿漲的情緒,她的笑容該死的美麗,他的胸口有某樣東西被觸動了,他不想承認,真的不想。
可是,他卻猛然將她拉進懷里,她眨了眨長睫,眸光沒有驚懼,反而閃亮、柔媚如波,像是對他的攻掠期待已久似的。
她順從的眼神瞬間征服了他,灼熱的氣息尾隨而至,他吻住了她的雙唇,而她微仰著螓首,乖乖地讓他狂吻,還偷偷踮高腳尖,與他更為契合。
他渾然不察她體貼的配合,他吻著、粗重的呼吸著,用濕潤的唇舌,徹底吻逼她柔軟的嫣唇。
思念了一個星期,他這才知道,原來他這麼想她。
原來他不知不覺的陰陽怪氣和情緒煩躁,都是因為見不到她。
原來他對喜歡上了一個女孩,感覺那麼遲頓又那麼膽小……是的,膽小。
他根本不想承認一個萍水相逢的少女會在他生活里變得那麼重要,不過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
然而,該來的還是來了,愛情隨著她的笑顏翩然降臨,擋都擋不住。
七月,莫行忌從東南高中畢業,他當然不繼續升學。
理由很充足,他不是讀書的料,讀了也是白讀,而小正有讀書天分,他要先將小正未來的學費賺起來存著,將來說不定可以讓小正出國留學。
對於這點,殷香茴毫無異議。
女人最不智的做法是勉強男人去做他根本不想做的事,尤其是像莫行忌這種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家庭責任感超重的男人,他的決定就是一切,她不會無聊到試圖以女明友的身分去左右他。
如果他心在江湖,不如放任他去闖一闖,縱身黑道,只要自己把持得住,她不認為有什麼不妥,反正她身邊就有好幾個黑道份子(伍家那幾只),而且也都好得很不是嗎?
因此,她舉雙手雙腳,給他百分之百的支持。
事實上,自從她當人家女朋友的第一天起,她便立定志向要做一個最佳女朋友。
所以,干涉、查勤,通通不在她要做的範圍里,當然,她也不會發神經的去逼問他「你的家人重要還是我重要」這一類會讓一個男人抓狂的話。
她的無為而治,反而讓他越加在乎她,一顆心全系在她身上。
他愛黏著她,這是她後來發現的,父親已逝、母親不知去向的他,其實很喜歡家的感覺。
只要她人在他家里,他都會設法快點把外面的事情處理掉,早一點回家跟她依偎片刻,小聚一下,再送她回去。
他還很堅持,星期天她一定要出來跟他見面,就算有她重要考試,也只能在他家里、待在他身邊念書,就算一整天她的眼楮只盯著書本,連瞧他一眼的時間都沒有也無所謂,他還是堅持要她出來,因為他要看得到她。
餅去她常去的圖書館、K書中心,現在則是想都別想,因為他說那里有太多不良份子會肖想她,他不放心,所以她不能去。
交往之後他這樣依賴著她,著實讓她受寵若驚,原以為內心憂郁又性格冷峻的他,不可能表達出自己內心的情感,可是,他卻用另一種方式表達了,一種強迫她待在他身邊給他看的甜蜜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