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跑去那種無聊的地方做什麼?」崔遠大不悅的問。
兒子仿佛是生下來與他做對的,他終日得面對瞬息萬變的商場,不敢梢稍掉以輕心,兒子卻逕自跑去浪漫游歷,棄他的煩憂於不顧。
他曾經挫敗的想過,如果當年他沒和兒子的母親絕裂,如今子承襲父業是天經地義的事,說不定他們可以亦師亦友地把酒言歡、無所不談,也不會猶如今天這般的冷漠了。
「不知道。」崔賽茵簡單地回答,「我只知道他在那里化名詹姆士•崔,交游甚廣、出手闊綽。另外,他在羅馬甩掉了馬洛斯,所以他現在是單獨一個人。」
崔家少主做事向來出人意表,不按牌理出牌的他,沒有人可以預測他下一步會做什麼。
其實這些年來,若不是有那位她繼父口中的「小子」一直在背地里指點她,她才不可能在崔皇集團里有所作為。
在英國修歷史系的她,對商業根本一竅不通,說穿了,她這個集團的總執行長,只是照本宣科罷了,她所推動的每一項投資案,都是「那小子」企劃好的,十之八九,穩賺不賠。
她知道繼兄的心里放不下崔皇集團,也知道繼兄與繼父之問的心結始於她的母親,她那像小雛菊般柔荏溫馴的母親,是每個男人都難以抗拒的誘惑。
她不在乎上一代的恩怨,那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她現在是崔家的人,崔家供她讀書,給她如公主般優渥的生活,她只知道自己該知恩圖報。
「詹姆士•崔?」崔遠大皺起了眉頭。
耙情兒子跟他年輕的時候一樣,自命風流。
不但如此,還狂妄的自謝瀟灑倜儻的007。
「對。」崔賽茵的表情很平靜,就像這只是如家常便飯之事。
崔如寶忍不住傾泄出滿臉笑意。「哈哈……那小子太有趣了,我真以他為榮!」每天笑口常開,這是她長保年輕的秘訣。
崔如金則與妹妹截然不同,她撇撇極具威嚴的下垂唇線,不苟言笑的下令,「茵茵,去把詹姆士•崔給我找回來!」
水都威尼斯
彼名思義,是一座建造於水上的美麗都市。
冬天是威尼斯最美的季節,無論是暈滿整個海灣的夕陽、總督宮後的嘆息橋,或是聖馬可廣場上令人流連忘返的露天咖啡座,在在都令人難忘……哦,還有無所不在的感冒!
「天殺的!為什麼我這麼倒楣?好不容易來到夢寐以求的國度,卻偏偏病得下不了床,難道我注定和這座城市無緣嗎?」
宗飛靜拿出口中的溫度計,皺著眉看上面的溫度,三十八度七。
她不甚甘心地掀掀眉——也還不是很嚴重嘛!
她大哥宗飛煜和大嫂沙詠芃莧這對不顧親情倫理道義的惡心恩愛夫妻,居然手牽著手跑出去參加嘉年華會,把她這個可憐的病人留在飯店房間里,獨自面對看不懂的無聊電視節目和令人食不下咽已經冷掉的食物,連通關心她的電話都沒有打回來。
她真的好想喝點濃湯哦,不然吃塊道地的提拉米蘇也行,若再來杯濃醇女乃香的拿鐵咖啡更好!
當然,其實她最想的是能出去湊湊熱鬧,特別選在二月來威尼斯卻沒有參加嘉年華會,她怎麼想都不能原諒自己。
如果要一直在床上躺著,那她在紐約的家里躺就好了,何必大老遠跑來這麼浪漫的地方躺呢?
既然來了,又豈能讓小小的病痛阻礙她的玩興?
她就不信她宗飛靜會拿這小小的高燒沒轍,她決定跟病魔拚了,了不起只是體力支撐不住昏倒而已,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想到這里,她迅速翻身坐起,拿掉額頭上覆蓋的冷毛巾,一鼓作氣月兌掉身上的睡衣,打開衣櫃,換上早已準備好的夸張深紫禮服,戴上那面她無比中意的詭吊面具。
看著鏡中的自己,她滿意地對自己微微一笑。
沒有人會看見她面具底下不正常的高燒紅暈,只要玩個兩、三個鐘頭,在她大哥和大嫂回來之前趕回飯店就行了,不會有人發現她曾經離開過飯店房間的……對!就是這樣,不會有人發現的。
鎖上房門,撩起裙擺,帶著興奮難掩的心情,她愉快地奔向她期待已久的嘉年華會,準備為她的威尼斯之旅劃下一個美麗的句點。
深紫禮服的主人伸出縴縴玉手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嘉年華會好像沒有她想像中那麼好玩,因為她頭昏昏、腦鈍鈍,體溫不停在升高,四肢也變得有些下听使喚。
變了威尼斯市中心一圈後,宗飛靜在聖馬可廣場的露天咖啡座歇息。
落日余暉映照著被雨水沖洗過的美麗建築物,廣場上滿是濃濃的節慶味道,化妝游行看得她眼花撩亂,美麗的主題花車吸引了許多游客的目光,可是她只覺得頭好疼哦!
奇怪了,她眼中那座美得會令人嘆息的威尼斯城跑哪里去了?
她一直期待來這里的呀,期待在這里會有浪漫的相遇、美麗的邂逅,與英俊的異國男子在廣場中翩翩起舞,共同消磨一個奇妙的夜晚。
可是現在為什麼都走樣了?
穿著華麗的禮服坐在她向往已久的露天咖啡座上,她的心情既不浪漫也不期待,甚至可以感覺自己大概已經燒過三十九度了,因為她渾身都好熱!
唉,就這樣回去了嗎?
回飯店躺在床上,乖乖地吃藥、乖乖地睡一覺,然後無比挫敗地結束她的威尼斯感冒之旅,在飛機上自行扼腕,抱憾自己連張像樣點的照片都沒拍到。
她不甘心哪!
來到這里五天了,她天天都在重感冒中度過,假期只剩兩天,每天看著她大哥和大嫂提著大包小包的戰利品回來,她只能恨得牙癢癢,卻拿他們兩個沒良心的家伙無可奈何。
一個是她自認手足情深的兄長,一個是嫁來後就和她情如姊妹的大嫂,她好不容易策劃了這趟水都之旅,卻白白便宜了他們兩個人。
般不好一趟浪漫的旅行下來,明年她大哥和大嫂的寶貝兒子倫倫又要添個弟弟或妹妹了,而她這個策劃人卻什麼也沒撈到。
時已入夜,全城擠滿了尋歡作樂的人潮,喬裝的狂歡者盡情地在舞會中放縱,只有她還形單影只。
不!她絕不回去,燒得再嚴重她也不走,起碼要等邂逅到一個風采翩翩的英俊異國男子之後才可以回去,否則她就枉來這一趟了。
她一直向往著異國戀曲,也認為年輕女孩絕不能辜負青春,太快走入婚姻,要努力的睜大眼楮看看這美麗又奇妙的世界,這樣才對得起自己……
「呃,那個——先生,我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宗飛靜驀然伸出戴著深藍絲絨手套的玉手,扯住一名正經過她面前的高大男子,努力把高燒的不適丟到腦後,用她最甜美的嗓音開口。
戴著金紅雙色面具的男子顯得有些微的錯愕,可是依然秉持著尊重淑女的好教養,他停了下來,眸光莞爾的掃過她揪著他西裝下擺的小手,再回到她戴著面具的臉上。
「當然。」男子的回答帶著笑意,他的嗓音很好听,充滿了低柔魔魅的磁性。〔這是我的榮幸。」
「哦,謝謝。」宗飛靜松了口氣,總算有「邂逅」了,雖然是由她主動的,不過有總比沒有好。
〔請。」男子紳士地伸出手,聲音始終飽含著濃濃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