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計可施之下,她唯一想到的地方只有凌門武道館。
戎戎和孔承杰結婚之後,她和希希來這里玩過幾趟,凌夫人明理又開通,凡事與圓月、彎刀兩姊弟有商有量,看在她們眼里十分羨慕。
因此她認為這里是可以暫時棲身的避風港,所以就坐出租車來了,除了一些錢之外,她什麼也沒帶。
「哦,妳這個傻孩子,快進來。」凌夫人心疼的把她帶進武道館。
下午戎戎打電話回來,告訴她關于程程逃婚之事,她說她與承杰可能會在台北多留幾天,幫忙尋找程程的下落。
大家都認為程程是蓄意逃婚,可能已經逃到國外去了,沒想到她居然會跑到這里來。
「凌夫人,妳可不可以不要通知我爺爺我在這里。」程程咬著下唇,顯得六神無主。
其實,現在除了不敢見她爺爺,她更不敢見阿郡,她可以想象他會多麼暴跳如雷。
她就這樣逃婚了,毫無預警的,他一定覺得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凌夫人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背。「我不會告訴他們,妳放心住下來好了,要住多久都沒關系。」
「哦,謝謝妳!」程程松一口氣的同時,肚皮也不爭氣的咕嚕了一聲。
「程程小姐,妳餓了!」吳媽驚奇的看著她,責怪地說︰「妳實在太不懂得照顧自己了!戎戎說妳已經有身孕,有身孕的人怎麼可以不好好吃飯呢?這樣不行,快來,我下碗面給妳吃。」
程程吃了吳媽特地為她下的面,暖和的胃讓她舒服多了。
「這是戎戎的衣服,程程小姐,妳洗完澡就早點休息,不要累壞身體了。」吳媽把一疊戎戎的便服放在床沿,順手替她關了門。
她梳洗過後,換上便服感覺輕松多了,看著吊在衣架上的白紗禮服,心中忐忑不安。
躺在床上,窗外是寂靜的樹影和明亮的月光。
山上的空氣微涼,根本不需要冷氣,她蓋著薄被,輾轉難眠,思潮百轉。
阿郡一定氣炸了吧?
她並不是不愛他,她只是……只是沒有走進結婚禮堂的勇氣,她也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逃婚。
或許那是一種潛意識的本能反應,過去的經驗讓她太恐懼了,她真的不會解釋,也許她該忍一忍的,只要對牧師說我願意就行了,為什麼她就是說不出口呢……
汪汪﹗汪汪汪﹗
一陣狗叫聲在門板外響起,熟悉的聲音讓程程驚喜的跳下床開門查看。
「五妹!」
一只扎著粉紅色蝴蝶結的小小博美狗撲到她腳邊,親熱的纏著她磨蹭。
她將五妹抱在懷里,忽然淚如泉涌。
「五妹,妳了解姊在想什麼嗎?」她吸了吸鼻子,輕輕摩搓著五妹毛茸茸的身體,覺得委屈又沮喪。
怎麼會這樣?才離家一天,她已經開始想家了……還有阿郡。
但跑都跑出來了,現在騎虎難下,她該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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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程程因為不習慣而起了個大早,明顯的疲憊寫在她眼里,吳媽熱忱的招呼她吃早餐,還特意為她準備了營養豐富的燕麥粥和炖高麗菜卷。
「戎戎要暫時留在台北陪鐘老先生,她說袁家已經取消了酒席和蜜月行程。」
凌夫人若無其事的說︰「等一下吃完飯後,我陪妳到鎮上買些日常用品和衣物,這樣妳比較方便。」
「謝謝凌夫人。」程程舀著燕麥粥,卻有食不下咽的感覺。
他們已經取消酒席了啊……
袁伯父一定氣壞了吧?他請了那麼多政商名流,準媳婦卻擺這樣的烏龍,她真的沒臉再面對他們了。
一個星期過去了,程程在凌門武道館過著平靜的生活,但因為太平靜了,她心中總覺得毛毛的,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無端令人煩躁。
「戎戎說阿郡已經回到袁泰集團接管袁家事業,袁先生老懷寬慰,正式將集團交給兒子管理。」
這天程程與凌夫人在戎戎好友葛瑞凡開的歐風小陛里喝下午茶,凌夫人輕描淡寫的提起。
「他回袁泰集團了啊……」
程程更不安了。
他就這樣不找她嗎?不追究她的下落嗎?
莫名的黯然沖擊著她,她下意識輕撫著肚皮,這里孕育著他的孩子,他怎麼可以就這麼對他們母子不聞不問呢?
「程程,明天下午妳陪我到台中市區買幾樣保養品。」凌夫人興匆匆的說。「我們還可以去看場電影,听說有部喜劇片叫好叫座,妳是孕婦,應該多笑笑才對……」
她心不在焉的听著凌夫人說話,滿腦子想的都是袁伊郡的身影。
他回到袁泰集團了,習慣嗎?他的工作室怎麼辦?還是照常運作嗎?如果是這樣,他一個人會不會分身乏術?
必于他的一切,她真的好想好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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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星期過去了,程程在凌家的生活已經上了軌道,孔承杰去了日本,戎戎一直待在台北沒有回來,除了有五妹與她做伴,生活其實單調而無聊。
她好想阿郡,他現在在做什麼?
批公文嗎?還是開會?為什麼他都不來找她?他知不知道她已經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哎呀,程程小姐,妳怎麼又在這里種花呢?」吳媽氣急敗壞的沖過來把她扶起來,忍不住數落她。「我不是說過,這些交給園丁去忙就可以了,妳有身孕,不要蹲太久,會傷身啊﹗」
她嘆了口氣。「可是吳媽……我無聊。」
「無聊啊,那簡單,我熬了一大鍋龍蝦湯,妳去把它喝完,然後再好好睡個午覺,等睡醒了,我的人參雞就炖好了,妳再多吃一點,好好補一補。」
程程瞪大眼楮。
再這麼吃下去怎麼得了?等阿郡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成了一個小胖子,恐怕阿郡就認不出她了。
晚上,飯桌前只有三個女人,凌道南到鎮上下棋,通常過九點才會回家。
「程程,戎戎說阿郡很快就要到美國視察業務,到時候可能會在那里住一陣子。」凌夫人笑了起來。「她還說阿郡錄取了一位新秘書,很洋派作風,在辦公室里見人就親吻臉頰以示禮貌,而她雖然作風開放,但很能干,她會跟阿郡到美國去,協助他在海外拓展業務。」
程程的筷子險些從手中滑落。
他要到美國?還……還帶著美艷的女秘書……
難道他真的忘了她和孩子嗎?
雖然她逃婚是她不對在先,可是他也不能帶著什麼女秘書到美國去啊,孤男寡女的,萬一擦槍走火怎麼辦?他要對人家女孩子負責嗎?
越想越氣,他太過份了,枉費她——枉費她這麼想念他,他居然這麼快就另結新歡……
「程程,妳怎麼了,臉色很難看。」凌夫人端詳著她緊蹙秀眉的清麗俏臉,心中不禁莞爾。
年輕人對感情不可能那麼提得起放得下的,失去方知道珍惜,流逝了自然會伸手挽回,這是自然定律,也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沒事,我沒事。」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假裝若無其事,繼續吃她的飯,其實心中在滴血。
一直到深夜,她仍然無法平復激動的心緒。
她在木造走廊上徘徊,不想在房間里悶著,外面至少有星月可以陪她,不至于那麼孤單……
驀然間,她失神的滑了一跤。
「啊——」程程大叫,痛得不能自己。
懊死!她傷到孩子了!她一定傷到孩子了!
「天哪!」吳媽第一個沖出來,一看到這個畫面便立刻失聲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