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反映現實,這句話真的很有道理,因為她的夢里都是爺爺千變萬化的面孔,各式各樣的富人嘴臉
唉,希望這些都只是她想太多了,爺爺不是真的那麼嫌貧愛富。
但說起來凌家也不算是貧戶啊,人家富甲一方,凌館主家底深厚,孔承杰本身更是文藝新貴,收入驚人耶。
可是她也知道不管是凌家或孔承杰個人的收入,那都是無法與鐘氏集團動輒百億的年營業額相比的。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天主保佑,希望爺爺能明白這一點才好。
「哇,今天真是荷包大失血。」看著手上的大包小包,戎戎很心疼。
她現在日常花用都是教書的辛苦錢,在幼稚園工作的這段日子,她明白賺錢不容易的道理,如果不是為了討好爺爺,她才不會這麼浪費呢。
不過話說回來,今天出錢的又不是她,錢都是孔承杰出的,她只是在為他的荷包心疼啦。
他真的買了很多禮物,除了爺爺之外,她三個姐妹的禮物也買了,連那天辛苦追她的東堂也有一份。
還有,他也順便為圓月和彎刀夫婦買了一些禮物,當做補給他們的新婚賀禮。
因此她逛到腳酸死了,恨不得能趕快坐下來好好休息一下。
兩人回到凌門,走進春風廳,就見凌道南與凌夫人都在,兩人神色同樣凝重,似乎在密商什麼大事。
「承杰,你師父有話要對你說。」凌夫人代夫開口,凌道南則一副痛苦的樣子。
承杰要成家立室了,他們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如果不是這件事來得這麼突然,他們現在應該是帶著歡愉的心情在籌辦婚事才對。
「什麼事,師父?」
這幾天他隱隱覺得凌門有事,而且這件事與自己有關,因為他察覺到有好幾次,師父都望著他出神,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前幾天你看到的那兩個人,是日本君冢家派來的人。」
君冢?!戎戎忽然覺得這個姓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過。
「與我有什麼關系嗎?」孔承杰神情依舊淡然。
「他們是你親生父親那邊的人。」
再內斂的人,此時也不免感到震撼。
他的親生父親……
二十年了,他再也沒有想過的事,居然會來臨。
「我的親生父親,他還在?」臉色依舊不變,語音也維持平時的沉穩,可孔承杰內心卻已波濤洶涌、五味雜陳。
他以為自己在世上已沒有親人,現在卻有人找來了。
就在他再也沒期盼之時,這遲來的親情……
「你父親已經過世了。」凌道南凝重地說︰「他們是你爺爺派來的人,他生了重病,想見你一面。」
戎戎一怔,這橋段好熟哦,很似曾相識耶,在什麼地方听過呢……
忽然間,她瞪大眼楮,這不就是她爺爺用的那招嗎?
她心頭滑過一陣不安,莫非他爺爺跟她爺爺一樣,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招數把他騙回去逼婚?
「他們怎麼會知道我在這里?」
三十年了,如果他還有親人,為何到現在才來找他?他的內心真的有無限個疑問和氣憤。
「你得了武術大獎之後,照片被刊登在各媒體上,他們是看了報導找上門來,因為你和你父親、祖父幾乎長得一模一樣,他們也相當驚訝。」
「那麼,你希望我回去嗎?」
回避著養子詢問的眼光,凌道南口是心非的說︰「你該回去一趟,那畢竟是你爺爺。」
去他的!其實他根本就不希望承杰回去!
二十二年來,盡避承杰從沒開口喊過他一聲爸,他卻早已將他當成親生兒子,他們的父子之情,更勝長年浪拓在外的彎刀。
他真怕承杰被君冢家搶走,怕這個兒子不再屬于他,不再回來凌家了。
在日本的那個是他的家,他真正的家,听說君冢家族在日本很顯赫,他又怎麼能自私的阻礙他的前途呢?
「承杰,你的身世是個謎,回去就可以揭開一切。」凌夫人深深凝視著他,仿佛可以看見他內心深處的掙扎,輕聲道︰「沒有一個孩子會不想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
☆☆☆☆☆☆
台灣直飛日本的班機,還有兩個小時才會降落。
「吃點東西吧,早上在家里你什麼也沒吃。」孔承杰把餐包涂了女乃油,送到戎戎唇邊。
她勉強吃了餐包,還是沒什麼食欲,索性招來空姐,要了一大杯黑咖啡提神。
她一想到他爺爺有可能跟她爺爺一樣,她就頭大,所以盡避這家航空公司提供的餐點還不錯,但是她真的什麼東西也吃不下。
「承杰,昨天半夜我睡不著,起來透透氣,看見長廊上有個人跟我一樣睡不著。」
「我師父?」經過一夜,他已經比較可以面對這個話題了。
「凌館主一直在抽煙,顯得很煩躁,也很落寞。」
凌館主獨自對著院落抽煙的背影居然讓她覺得心酸,他們想必都很舍不得承杰離開吧。
「師父戒煙已經好多年了,沒想到為了我的事,居然使他破了戒……」孔承杰聲音暗啞,說不下去。
師父為他徹夜難眠,這種心情他能體會,就如同昨夜他也一夜未眠一樣,君冢家族的出現,深深影響了他們平靜的生活。
他知道自己會再回去台灣,只是他勢必走這一趟,他只想弄清楚父母遺棄他的原因,不論他們找他的意圖究竟為何,他都不會將養父母拋棄,他深愛他們,就如同他們也深愛他一樣。
「記得那次維禮說過,君冢家族非常顯赫,集權貴和財勢于一身,是日本上流社會的龍頭。」
戎戎第一次听到君冢這個姓就是應維禮說的,當時他還強調孔承杰和那個君冢賒帳很像,原來是真的。
都怪她後知後覺,要不然也可以早點去找些資料,探探這個家族的虛實,也好過現在像只六神無主的蒼蠅,對對方一無所知。
「快到了耶,我好緊張。」
早知道自己會這麼緊張,她就留在台灣等他的消息就好了,何必跟來。
只是不跟來她又不放心,要他獨自面對一堆陌生的親人太殘忍了,她要跟來給他一些力量才行。
「你只要緊緊跟在我身邊就行了,」他握了握她的手,給她安心的力量。「有我在你身邊,沒什麼好緊張的。」
他的話有如一顆定心丸,她心情果真放松了下來,直到飛機降落,他們依然手牽手踏出機場,眼前是很陌生的景象,一個陌生的國家。
孔承杰的薄唇抿得死緊,還不能接受自己是個日本人。
「大少爺,我是竹野健一,請你多多指教!」
一名操著流利華語的男子迎上來,恭敬地將他們迎上車。
車身疾駛向東京郊外的高級住宅區,這里的別墅造價都要上億日圓,除非名流富賈,平常人根本住不起。
車子在一棟傳統日式大宅前停下,鐵門緩緩從兩邊打開,車子直駛進去,停住後,又有四名僕人和一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迎上來。
一行五人將他們兩人恭迎下車,替他們提著行李,那名管家模樣的男子則在前頭領路,一切都在極度靜謐中進行。
偌大的宅院,一點聲響都沒有,每一處的布置都雅致而干淨,庭園里那些假山流水看起來很逼真,當然這也是費了一番心血才有這樣自然的效果。
孔承杰對這樣的屋宇結構並不陌生,凌門就是仿造日式大宅而建,兩屋很像,走在這里的長廊,稍一恍神會覺得身處在凌門一樣。
「大少爺請,社長正在等你。」
竹野健一趨前引導,戎戎緊緊握牢孔承杰的手,希望他知道,無論他怎麼做,自己都會站在他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