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早才說要去南部,足足要去三天呢,連早餐都沒吃就出發了。」吳媽瞪著滿滿一桌的食物抱怨。「害我白煮了這麼多,要是你們吃不完,待會得端去給武道館那些小蘿卜頭吃。」
武道館的吃食另有廚娘負責,她只負責凌家的三餐。凌館主待她極好,洗衣打掃還另外包給洗衣婦和歐巴桑做,所以她的工作很輕松。
「那承杰哥呢?」彎刀火速扒完一碗稀飯,再添一碗。
「館主最近眼楮感染了瞼膜炎,承杰體貼,親自載他們南下。」說完,吳媽又絮絮念著,「枉費凌家養你們這對姐弟,全沒盡半點孝道,兩個加起來還不如一個承杰喔。」
他皮皮地笑,「承杰哥不會和我們計較那麼多,我對他有信心。」
在他心目中,即使沒有血緣關系,孔承杰就跟他的親大哥無異,這也是他放心在台北自我放逐的主要因素。
吳媽搖搖頭,又愛又恨地數落著,「你這個孩子喲,自小聰明,可是就不懂得體貼別人的心事,你爸爸疼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偏偏一年才回來晃個兩、三次,真是無良呀……」
夏淨而吃著香甜的地瓜稀飯,覺得松了口氣。
對于嚴肅的凌館主,她還是有一份畏懼在,高高在上的凌館主威震八方,與她的酒鬼老爸天差地遠。
至于凌夫人,雖然她高貴和善又談笑風生,見到自己總是親切的招呼著,但也跟她那個濃妝艷抹的媽媽大不相同,
是因為自卑吧,她母親跟台北人跑掉是鎮里人盡皆知的丑聞,父親嗜酒又好賭,因此她根本不敢接近凌館主和凌夫人,怕他們會說出反對彎刀與她來往。
而現在她更是不敢見他們,她是別人的未婚妻,這身份更加尷尬。
她突然想起被彎刀扔在車後座的手機,尊浩找不到她,—定急得無心開會。
她昨晚一夜未歸,商家人又會怎麼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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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夏淨而在凌家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吳媽拿圓月的衣服給她穿。她們兩人身材差不多,睡衣穿在她身上剛剛好。
凌家是典型的日式住宅,長長的回廊有檜木的香氣,庭圈選景極有禪意,身處其間,連心靈也感覺無比寧靜。
她回到彎刀房間,好奇地看他坐在電腦桌前聚精會神。
「你在做什麼?」
「沒什麼。」他啪地關掉電腦,轉身攔腰抱住她,嗅聞她身上傳來的馨香。「你好香!」
下午他們在武道館和小師弟們過招,後來他單獨教她幾招防身術,一握住她縴小的腰肢,他差點想當場和她親熱。
她輕拍他不規矩的手,甜甜笑道︰「別鬧了,正經點告訴我,你剛剛在做什麼?上網嗎?」
「不是,我在寫游戲軟體。」
有了愛情的滋潤,他對事業更有沖勁。為了讓他心愛的小淨過最好的生活,他拼一點也是應該的。
「你?」她訝異地揚起彎彎的柳眉。
她知道他天賦異稟、異常聰明,可是沒想到他有這方面的專長。
他抱著她,順勢讓她坐在自己腿上,驕傲的說︰「我寫的軟體一年為我賺進八位數字的新台幣。我日進斗金,也算是個高收入者。」
她驚呼一聲,「這麼多?」她其實對電玩沒有概念,也一竅不通。
他揚起唇角,澈然的說︰「所以了,無論商尊浩替你爸爸還了多少錢,我都可以負擔,我也可以買—棟房子給你的家人住,讓你們徹底月兌離商家的魔掌。」
清澈的眼一黯,她起身離開他的懷抱,幽幽嘆息一聲。「你又提這個了,難道不可以不提嗎?」
他也站了起來,注視著她的眼眸,望進她眼底。「可以不提嗎?我倒覺得我們要談談清楚,不要逃避這個話題。」
縴細的小手突然握緊了,身軀跟著緊繃。「彎刀,別逼我,我真的不能給你承諾。」
為什麼他就不能好好珍惜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光,忘記那些惱人的事呢?
濃眉緩慢的揚了起來,他—字一句,清楚的說︰「你的身體已經做出承諾,你昨夜在車上的熱情也是一種承諾,你分明還愛著我!听好,我不能容許你嫁給別人,絕不容許!」
「我和商尊浩有婚約。」她無奈的提醒他,心里知道這可能無效,他是道德禮教無法約束的。
「別跟我提婚約!」他火大的說︰「十年前你主動在賓館獻身給我的那一刻,就算是你我的婚約,所以你跟商尊浩的婚約不能算數!」
又來了,他又開始無理取鬧了。
適才的甜蜜氣氛一掃而空,兩人之間的空氣又僵凝了,重逢後他們的相處,到最後總會變得火爆。
「如果你不能離開商尊浩,我就終身纏住你們兩個!」他發狠地說。
她抬起臉,驚惶失措。「你這又是何苦?」
他傲然的視線回到她愁苦的小臉上。
「我說的絕不是兒戲,你不嫁給我,我就終身不娶,因為我無法忍受你愛著我但嫁給別人,那是我的不幸,也是你的不幸,更是姓商那家伙的悲哀!」
她猛然一震,幾乎站不住。
「真要算帳,你欠我的比欠他的多。」他眯起黑眸,咬牙道︰「你不過是欠他錢債而已,卻欠我數也數不完的情債,我十年青春,盡毀你手,按照順序,你應該先還了欠我的情債,再去償還他錢債也不遲,夏小姐,你說對嗎?」
他咄咄逼人,她則無力招架。
「現在我不逼你了,你只要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放過你!」
他氣勢迫人,她惶恐的看著他,怕他又要出什麼難題給她。
俊朗的五官逼近她,薄唇一勾,「你告訴我,在你生命里,最重要的男人是他還是我?」
她倒抽了一口氣,無法回答。
他明知道的,卻故意問她。
她一咬牙,準備說出生平最大的謊,「是——」
「不準說!」他突捂住她的唇,下顎肌肉抽動,黑眸進射極端惱恨的怒火。
他怯懦了,沒有勇氣听,害怕她的答案不是他。
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凌彎刀也有懼怕的事情?太可笑了。
她睜著大眼,清澈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他松開了手,大手扶扣住她後腦勺,猛然吻住她的紅唇,借狂暴的吻來消除心中的怒火與妒火。
「我愛你,小淨。」
情人的喃語像秋風般迷人,與他相依偎著,她內心平靜無比,幾乎快睡著。
「小淨,你坦白說,他有沒有吻過你?」
他的聲音忽然傳人她耳中。
她一愣,睜開已半合的眼,一時反應不過來。
他突然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憋著氣,恨恨地道︰「我該死!不該問你這個蠢問題,你們是未婚夫妻,他又不是聖人,怎麼可能沒有吻過你,說不定你們連床都上過了……」
看見他那麼氣苦,她忍不住開口道︰「沒有!我沒有跟他上過床!」
「真的?」他轉怒為喜。
他喜怒轉變之快,叫她啼笑皆非。「你感覺不出來嗎?」
訂婚之後,有好幾次她已經被商尊浩壓在身下,可都在她滿眼打轉的淚水中,他挫敗的松開她,放了她。
後來,驕傲的他就不再試圖踫她了,轉而往應酬場合找小姐解決他的生理需求。
他沒有把這件事當成秘密,或者說他根本是故意要親近的幕僚透露給她知道,但是在知情後她並不嫉妒,反而有松口氣的感覺,如釋重負。
十六歲對彎刀獻出了第一次,她無法想像被另一個男人佔據身體是什麼感覺,那一定很怪異、很怪異,很有罪惡感……
「寶貝,我當然感覺得出來。」熱燙的舌又滑進她嘴里,無比溫柔的吻她,他此刻感到心滿意足,再無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