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知道,這消息帶給她多大的喜悅,她一直期盼著可以生他的孩子,現在美夢成真了,如果他不開心,她的喜悅將會大打折扣。
「我怎麼會不開心,我是擔心你。」
他憐惜地伸手輕觸她柔女敕的臉蛋,年紀還小呢,就要做娘了,她可以勝任嗎?
他的話使她振奮許多,她依戀地拉住他的手在頰上來回輕撫。「我很好,大夫不是說了嗎?我只要補一補就行了,你不必擔心。」
他苦笑一記,他不是擔心她的身子,他是擔心她的安危。
為了讓她可以平安生產,他必須進宮和皇上商量,他們的事得加快腳步才行,否則夜長夢多,恐怕那些人發現真相後,會對他最重要的人不利。
「龍天曳,你接受皇上的安排,我們到夷州生活好不好?」她有時叫他王爺,親昵時便喚他名字。他笑了笑,並不予正面答覆,反問她道︰「京城不好嗎?」
她望著他,眸里有著懇求。「這里是非太多了,我們離開這里,讓孩子無憂無慮的長大,你不做王爺,我也不做王妃,我們做對平凡夫妻。」
如果他肯答應,她就再也沒有憂慮,她會是世上最快樂的孕婦。
想到十月懷胎後就可以有個象字兒那般粉雕玉琢的小女圭女圭,只是不知是男是女,該叫什麼名字好呢?龍氏一族該有族譜吧,太後若知道一定很快慰……這些事情光想就使她興奮。
「平凡夫妻也有平凡夫妻的煩惱,我是命定的王爺,你既是我的妻子,就是逃不掉的王妃,這些頭餃就算避到夷州也依然存在。」
她眸光一黯。
說來說去,他就是不願遁世隱居。
他安慰地輕輕捏了捏她掌心,「答應我,暫時不要將你懷有身孕之事公開,除了無瑕、青青,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包括你娘家兄嫂也不可多言一字半語。」
他知道自成親後,他的所作所為常令她提心吊膽,可是她卻仍以一片真心待他,等著他「浪子回頭」、「改邪歸正」,這分大無畏的真心真情,他怎麼可能不感動?
所以他必須好好的保護她,保護他們未出世的孩子,不能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否則他不會原諒自己。
「為什麼!」她很驚訝,她正打算待會差青青回將軍府去告訴他們這個喜訊呢,沒想到他卻先提出這個要求。
這不合情理啊,她是他明煤正娶的王妃,她有喜也是天大的喜事,為什麼不能召告天下?莫非連太後也要瞞著?
「你听我的話就是,日後你就會明白。」
她沉默不語了。
他總是這樣,對她好這無庸置疑,可是他也有許多令她不解的地方,從成親開始就是這樣,都一年多了,他仍有事瞞著她。
有許多事她都沒能向他問清楚,比如他與西陵王府的關系,他和紹王、懷王的交情,為何對他們明是一套、暗是一套,面前背後判若兩人,還有他對龔微如、尹容先和湄姬,到底是怎麼樣的感情?
這些她都不解。
每當她問些什麼,他只會回她一句「時機未到」來搪塞她,所以問了也是白問。
她不明白,究竟為什麼要隱瞞她有孕的喜事?為什麼?
懷著四個月的身孕,由于霍嬉游瘦弱,肚子一點也不明顯,倒是秋老虎的威力常令她無招架的余力,每每只在屋里坐臥著,也能沁出一額的汗。
她是個怕熱的孕婦,礙于龍天曳的要求,又不能向有經驗的花弄晚請教些什麼,只得默默承受孕育小生命的種種不便和苦楚。
幸而龍天曳對她更加愛惜和體貼了,他常會命慕容無瑕先將她和青青帶出王府,而後出現與他們會合,四人一同出游,讓她散心。
他甚至在城外湖畔準備了一間舒適潔淨的別館,常與她在那里散步、賞山賞湖兼賞月賞野趣。他有時騎馬載著她在山林間漫步,有時與她躺在湖畔前的草地上數天上的星星,完全放下一個王爺尊貴的身段,令她倍感溫馨。
「我有預感,你這胎將是個男孩。」他將耳朵貼在她的肚皮上,傲然地說︰「他會是個威武漂亮的男孩子,也會是個驕傲的小王爺。」
「如果是女孩呢?」她笑著問。
「不會,一定是男孩。」他非常肯定的說。
「如果是男孩子,長大之後就讓他像我大哥那般去保家衛國,替皇上守著江山,好不好?」她趁機諫言,不厭其煩。
「如果是女孩,難道要她像你大嫂那般不安于室嗎?」他促狹地問,沒有正面回答。
「哎哎,我不是那個意思。」她連連頓足。
「別想那麼多,孩子生下來有他自己的人生,我們替他安排什麼都沒有用,到頭來,他還是要走自己的路。」
她多心的打了個寒顫。
他是在說他自己嗎?他原來已貴為王爺,可是卻不服命運,偏偏要坐更高位,以至于和西陵王等不軌之士,一拍即合。
「王爺,可是我相信人定勝天。」她話中有話,暗指自己可以扭轉乾坤,令他懸崖勒馬,不要一錯再錯。
他笑了笑,「你怎麼說就怎麼對,你是孩子的娘,現在你最大,我不是王爺,只是你的夫君。」
他溫柔的吻住她的唇,把她滿月復的話都吻掉了。
她嘆息一聲,如果她心中的憂慮也可以這麼輕易的就吻掉該有多好,是奢想吧……
棒日深夜,紹王突然低調來訪,只帶著兩名隨從,他被龍天曳給請進書房,兩人密商許久。
霍嬉游急了,她不顧自己懷著身孕,線而走險地溜到書房外偷听。
「皇上要到翠蓮宮秋游,這是我們的大好機會。」紹王興奮的道,即使書房只有兩人,他仍謹慎小心,不忘壓低聲音。
「西陵王都計劃好了嗎?」龍天曳淡漠地問。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紹王把計劃講述一遍,篤定地笑了笑,「王爺請放心,家父密謀已久,萬無一失,況且有曾大人、何大人里應外合,天下就快是咱們的了。」
龍天曳嘴角撇過一絲笑意,「西陵王當了皇帝之後,準備怎麼答謝我?」
紹王眯起眼,笑盈盈地道︰「家父準備封王爺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曳王爵,享有與他相同的特權,並共同處理朝政,封地就是京師!」
龍天曳愉快的笑了起來。
「西陵王果然待本王不薄啊!居然將天子腳下的地方給了本王,本王沒有看錯人,西陵王確是可造之才,將相帝王的不二人選。」
紹王奉承地道︰「若非王爺的加入使我們如虎添翼,計劃不會那麼快成形,那些膽小的朝臣一听到王爺也站在家父這邊,仿佛吃了顆定心丸,對我西陵王府再也沒有二心了。」
龍天曳氣定神閑地道︰「我們在宮中已經有了許多內應,連皇上身邊惟一的女人杜淑妃都是我們的人,這場仗能不贏嗎?」
紹王舉起酒杯,「王爺說的是!來,預祝我們馬到成功,一舉取得天下!」
接著是酒杯踫撞的清脆聲響。
萬萬不可!
偷听的霍嬉游差點失聲喊出來。
杜淑妃是西陵王府收買的人……她早已嚇出一身冷汗涔涔。
她越听越著急、越听越心驚,他就快鑄成永難彌補的大錯了,難道此時此刻他一點也不顧念她與她月復中的孩兒嗎?
如果他心中還有她與孩兒,他怎麼會這麼糊涂,明明將要犯下滔天大罪了,還盡想著日後的榮華富貴。
這些事要是給皇上知道了,他只有死路一條,對于這件棘手的事,她左右為難。
她是皇上派來的內好,理應將探得的情報告給皇上,可是若她真一五一十和盤托出,明日斷頭台上就多了顆人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