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瞧見了。」李淮抬眼看著女兒,眼中盛滿憂傷。「那夜你以為我睡了,到我房中偷走軍地布置圖,我以為你只是貪玩,我沒想到你居然把軍機泄露給敵軍……碧紗,你太叫爹失望了。」
李碧紗咬緊著紅唇,不發一語,身子微微顫抖著。
「李軍師,起來。」霍東潛淡淡地命令。
事情的始末,他隱約猜到,所以不動聲色,將弄晚關入大牢,以保護她的安全。
李淮是他的大將,他出生入死的好伙伴,他尊敬的長者。
泄露軍機,依軍法可處死刑,李碧紗是李妻難產而生的獨生愛女,所以他沒有揭穿,不願李淮老來痛失愛女。
他沒想到李淮會大義滅親,將愛女的罪行給供了出來。
「李碧紗,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本將軍革除你五品女將的官職,從今爾後,你再不可出現于中原。」
「謝將軍開恩!」李淮流著淚代女叩首。
李碧紗倔強的不發一語,她雙眼閃過受傷的情緒,明眸終于滾出淚珠,奔出營帳。
結局雖然令人不勝歙吁,但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了。
然而弄晚呢?她在哪里?又被什麼人劫了去?
霍東潛憂心不已,日以繼夜的在幅原遼闊的邊疆搜尋弄晚的下落,哪怕是死,他也要見到她的尸首。
她可會了解他將她關入大牢的苦心?
她是否還埋怨著他?
她,究竟在何方?
連日來的搜索毫無音訊,邊關開始變天氣了,一道道催他回京的聖旨以及部將們的思鄉情切,這些因素都讓班師回朝變得刻不容緩。
他終于決定先回朝,命司徒易鋒留下來繼續找尋弄晚的下落,他則準備先帶領大軍回京,再單獨回來。
然而起程回京前,他在營帳里接到一封來自京城的飛鴿傳書。
信是花勁磊寫來的,大意只有一句,而且是他萬萬想不到的——
弄晚回京了。
終曲
清風微吹的午後,花府庭園的涼亭石桌上擺著各色蜜餞點心,一名說少女不像少女,說少婦又不像少婦的女子悠閑地蕩著秋千。
涼亭里,分別有兩名穿著綠衫及紅衫的丫環緊張兮兮的坐在那兒,四只眼楮目不轉楮的盯著蕩秋千的女子,兩個人都顯得憂心仲仲。
「姐,他又來了。」
花勁磊原是來通報消息的,一看到他姐姐大膽的舉止,當場嚇得魂不附體,連忙把她弄下來。
「下來!你給我下來!」他氣急敗壞地將弄晚抱下秋千。
腳尖才一落地,弄晚就責怪地看了她弟弟一眼,還撇撇唇,「何必這麼緊張?只是蕩蕩秋千而已嘛。」
「而已?」花勁磊哼了哼,完全不能認同。
弄晚走回亭子,槐綠、榴紅總算松了口氣,連忙斟茶倒水,榴紅還迅速拿起一件薄外衣被上弄晚的肩。
雖然春天了,可是這幾天不曉得怎麼回事,天氣倏然轉涼,還是注意點好,她家小姐現在的身子可是禁不起風寒的。
弄晚撐著下巴,拿起一顆蜜餞塞進嘴巴,半眯起美眸,愜意地欣賞白雲的流動和滿園花朵隨風輕曳。
「我說,你不準再蕩秋千,不準再做任何危險的動作,知道嗎?」
看她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花勁磊忍不住再度耳提命面一番。
「知——道——啦。」她拉長的聲音明顯在敷衍。
「知道就要做到,不要光說不練。」花勁磊皺著劍眉,提醒道︰「我剛剛說的話你听到了吧?姐夫又來了。」
「他不是你姐夫。」弄晚不厭其煩的糾正。
花勁磊怪責的瞪了她一眼,事到如今還說這種話?她是存心讓誰不好過?
自從霍東潛率領霍家軍班師回朝之後,他已經親自登門造訪花府十八次了,每次都被弄晚給打了回票。
「你該見見他。」花勁磊忍不住的說道︰「你也知道那是場誤會,他關起你是因為要保護你,」
「再說吧。」弄晚又塞了顆蜜餞進嘴里,覺得翻騰的胃部舒服多了。
「你真的不見他?」花勁磊嘴角微揚。「我听說姐夫又請命鎮守關邊了,如果你再不見他,恐怕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他了。」
棗色蜜餞被不雅的吐了出口,看著瞬間大驚失色奔向大廳的嬌小身影,花勁磊不可思議的挑挑眉。
還真的有效。
想不到霍嬉游那小妮子滿聰明的嘛,教他用這招。
弄晚當然不知道自己中了計,她急奔回廳,早忘了要讓霍東潛領受煎熬滋味的決心。
她不要他再赴邊關,她不要再與他分隔兩地,沒有他的京城是那麼寂寥,如果他一定要走,那就帶著她一起走!
廳里很靜,茶幾上一杯熱茶還冒著煙,霍東潛反剪著雙手在看一幅字畫,他蹙著眉心,很明顯的心不在字畫上,看字畫只為打發等待的時間。
弄晚放慢腳步,緩緩踏進廳堂。
她清了清喉嚨,引他回過身。
見到她的那一剎那,他的眉頭沒有松開,神色反而益加責怪。「笨女人,你終于肯見我了。」
弄晚不信地眨了眨眼。
什麼?沒有思念?沒有道歉?也沒有狠狠的熱吻嗎?
她不滿地咕噥,跟她想象的久別重逢相去太遠了,不及格,完全不及格
突然間,她張開嘴,嬌小的身軀一個騰空,被他抱了起來,豪邁的步伐不停,無視下人驚詫的目光,一徑往外走去。
「你你……要帶我去哪里?」弄晚被他弄得心慌意亂。
「回家。」
他筆直走到花府外,那里停著一匹通體墨黑的高大駿馬,把她送上馬背,他也跟著翻身上馬,沒多久就回到三條街外的霍將軍府。
他照樣像扛貨物一樣將她扛進屋,回到她睽違許久的房間,把她卸在床上,順便放下紗帳。
「干什麼?」
弄晚對他的舉動很敏感,連忙曲起雙腿往床里縮去。
「讓我像瘋子一樣在邊關到處找你,你當然知道我現在想干什麼,我要懲罰你。」
他把她的雙腿拉平,不由分說就壓上她嬌小的身子。
「不、不行啦。」弄晚手忙腳亂的推開他,真是亂來,他怎麼可以壓她呢。
「為什麼?」他皺起眉毛。
「我……我有了。」她羞得滿臉緋紅,是在軍帳里的那一次,久別重逢的干柴烈火讓她懷了他的孩子。
「你有了?」他听不明白。「有了什麼?」
她一翻白眼。「孩子啦!」
「你有了孩子?!」
他的聲音陡然揚高,著火般的翻下她身子,緊張的巡視著她,生怕她和孩子被自己的重量給壓壞了。
「我沒事。」她紅唇綻出薄薄笑意。
她知道他在看些什麼,這個傻蛋,孩子還小,連一個拳頭大都不到,壓不壞的。
他松了口氣,重新躺在她身旁,伸臂將她納入懷中,卻不滿意她摟起來的份量。
他皺起眉頭。「你有了身孕,怎地還這麼瘦?」
不是說懷了孩子的女人都會發胖嗎?她的身段卻依然玲瓏有致,小小的腰肢看不出有個小生命在里頭,而胸部——他粗魯的伸手撫弄,嗯,好像腫脹了一點。
「我說了……現在不可以。」她輕扭著身子,輕輕抗議,卻也輕輕申吟。
她知道自己也想要他,總是這樣,他的總能輕易撩撥她的感官。
「好吧。」他總算住了手。「我們什麼時候再成親?」
「再說吧。」她舒服的偎在他懷里,舒服的閉起了眼,微風從窗子吹進來,吹得紗帳飄飄,心也飄飄。
「再說?」他蹙起眉心,眸光停留在她平坦的小骯上,想象幾個月後它隆起來的樣子。「你不怕別人的指指點點?」
她笑了笑,掩口打了個呵欠,自從懷孕之後,她就越來越貧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