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夫君……東潛,」她好聲好氣的央求他。「你可以罵我、教訓我、把我狠狠的關起來,我都無怨無尤,但是可不可以請你不要不理我?我會好好檢討自己的行為的!」
她從來沒有想過她可以這樣遷就一個男人,雖然始作俑者是她,他要繼續與她僵持下去,她也無話可說,可她仍然期盼他會被她的誠意打動,重新與她再開始。
但是她的希望落空了,他對她的低姿態仍然視而不見,夜里他仍舊和衣入睡,對身旁的她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她失寵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座將軍府,相信不久的將來就會傳回花府,到時她就雪上加霜,免不了她爹又要尋死尋活了。
「將軍,您也別對夫人太嚴厲了,夫人會上天香樓見皎皎姑娘也是人之常情,表示她在乎你。」
風尉軒的勸言無法叫霍東潛釋懷,他仍舊沉凝著一張臉。
「她不相信我,即使我一再保證,她仍然不相信。」
從衙門里那些天香樓的姑娘們留下的口供,弄晚是到天香樓去教她們習字的,這點雖然至極的荒唐透頂,他還不至于不能接受。
他在乎的是,她到天香樓的初始目的。
可想而知,她的出發點都是因為她根本不信任他!
在她的心中,不管他再三告白心中只有她一人,沒有親自印證過,她仍然和那些外人一樣,把他與皎皎的關系曖昧化了。
眼見他們弄得如此僵,何皎皎也心急如焚。
「其實弄晚對我一點惡意都沒有,她只是來看看我,沒有興師問罪,也沒有羞辱我,你不要這樣對她,這樣對她並不公平!」
霍東潛隨便她說什麼,他紋風不動地啜酒,眉都不皺一下。
眼見硬的不行,何皎皎軟化了口氣,柔聲勸道︰「東潛,你要知道,這是女人的本能,弄晚是你的妻子,她有資格這麼做,我不覺得她冒犯了我,真的……唉,我該怎麼說才好呢?」
眼見禍由己起,她也急得很,她不願見到他們夫妻因為她而失和,所以也不管近日自己和天香樓都是京城人人注目的焦點,她特別把霍東潛請來,急欲對他解釋與勸說。
「這件事不關你的事,你不要插手。」他終于以淡漠的語氣回了她一句。
何皎皎無奈的嘆了口氣。「我知道你的脾氣,一旦下了決定就很難說得動你,可是,你不能把戰場上的那一套用在夫妻之間,凡事不留余地哪。」
他板著臉時還真是嚇人,她真是為弄晚擔心!
霍東潛飲盡最後一杯酒,起身離開。
冷戰至今已經五天了,尉軒與皎皎的話他都听進去了,但他還不願對弄晚軟化。
這次她真的做得太過分了,夫妻若不能互相信任,還談什麼以後呢?
皎皎說他不能將戰場上的那一套用在夫妻之間,他並不認同。
就像他與他那些同進同退的伙伴一樣,他對他們剖心,他們對他交心,他對他們肝膽相照,他們對他赤膽忠誠,這是相對的。
弄晚可以大膽好動,也可以沒有個當家主母的樣子,但她不可以懷疑他對她的感情。
他希望弄晚可以趁這段冷戰期好好反省清楚他的相對論,她,真的該成熟一點了。
弄晚站在霍將軍府後園的小橋上,雙眸不復以往澄澈,眉間漾著淡淡輕愁,緊抿的紅唇則顯得有點意興闌珊。
秋末的晚風一陣陣的向她吹來,她覺得頭有點暈,胸口灼灼的燙熱讓她覺得很不舒服,約莫是這幾晚都沒睡好的關系吧,她想。
究竟他何時才願意開口跟她說話?
兩人之間的親密與甜蜜消失了,不管她再怎麼低聲下氣的表現,他就是硬著心腸不理她,他的回應也真的把一向隨和的她給激怒了。
她甚至悲觀的想,就這樣結束吧。
她要創下城里最快被休妻的紀錄,提供給大家一個茶余飯後的話題也不錯。想是這樣想,她真的做得到毫不在乎嗎?
如果她不曾在意他,不曾交出自己的身心,或許她真可以走得瀟灑,做回從前那個自由自在的花府二小姐。
可是,就算交了身心又如何呢?她相信花府還是容得下她的,她還是可以回去啊!
想著,她愁悶的抿著唇。
不可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她真的想從他身邊離開嗎?她先前會在乎皎皎的存在,那就表示她的一顆心已經牢牢的系在他身上了,說放就放,談何容易?思緒反復煎熬著,突然間,她一陣反胃,干嘔了起來。
驚天動地的干嘔令遠處的霍東潛黑眸眯得更緊。
他觀察她已經有好一會兒了,往昔總是生氣蓬勃的她,今天顯得格外落落寡歡。
他對她的懲戒已經夠了,想來這陣子的不理不睬已經收到效果了。
他正想走過去與她和好之際,沒想到她卻出了狀況,這使得他心急的加快腳步,迅速朝橋頭疾走。
弄晚緊緊抓住胸口的衣物,胃里翻攪得好難受,她感覺到身子搖搖欲墜,就在她以為快跌下池塘之際,一只強而有力的臂膀即時扶住了她。
斑大的身軀緊緊護著她,她原想言謝,待看清楚扶她的人是霍東潛,她想也不想就推開他。
「你放手!」
此時此刻他的出現竟讓她感到無端的生氣。
他不是打定主意死都不理會她的嗎?為什麼又要來扶她呢?難道就因為她剛才的柔弱,所以終于打動了他?
她掙扎的推拒著,沒想到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弄晚!」
他一顆心提到胸口,腦中瞬間掠過幾千幾百種自責。
抱起她直奔屋里,直到大夫趕來,他都還一直處在緊張的狀態之下,自責依然沒有停過。
「好好替夫人檢查,她干嘔得很厲害。」
听到他的形容,經驗豐富的大夫笑了笑。「將軍不必太過焦急,夫人許是有喜了,才會嘔吐害喜。」
將軍夫人過門已經四個月了,遲遲未傳來喜訊,這是大家都期盼的事。
霍東潛一怔。
有喜……弄晚有喜……
老天!他想也沒想過這個可能性。
這些日子以來還不假辭色的冷落她,弄得她花容憔悴又日漸瘦削,如果她真的有孕了,第一個該罰的就是他!
「如何?」他心急的問大夫。
「夫人只是受了點風寒,不礙事,吃幾帖藥便會好轉,將軍不必擔心。」大夫仔細地把完脈,香屏立即跟著去拿藥。
弄晚蹙著眉心睜開眼楮,剛才她就已經醒了,只是有外人在,她不願睜開眼楮。
霍東潛見她轉醒,連忙走過去,愛憐的握住她的小手。「你醒了,哪里還感覺不舒服嗎?」
弄晚挑挑眉,輕哼著,「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他笑了。
肯這麼說,表示她已經不生氣了。
她在橋上那麼死命的抗拒他,還真叫他嚇了一大跳。
他輕輕撫模她散在頰邊的黑亮發絲,剛才大夫的話倒提醒了他,要關住他這個好動妻子最後的辦法就是讓她受孕。
這麼一來,挺著個大肚子的她,就沒辦法到處闖禍了吧?
他微笑起來。
「你笑什麼?」弄晚沒好氣的問。
「有個人想為皎皎贖身。」他顧左右而言他,知道這個話題可以轉移她的注意力。
「這我早就知道了。」她的語氣很驕傲,仿佛後知後覺的人是他。
他噙著笑意。「那麼,你知道想替皎皎贖身的人是誰嗎?」
弄晚眨了眨眼楮,這點皎皎倒沒說,那天兵荒馬亂的,她也來不及問。
不想理他,可是又捺不住好奇心。
「是誰?」好奇心終于戰勝了她的理智,何況她是真的關心皎皎,不希望她再遇人不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