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雨勢越來越大之際終於找到一處小岩洞,垂著藤蔓的洞穴還頗為乾淨,看來是平時獵人打獵休息的地方。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羅語妍打了個寒顫,洞外依舊閃電雷嗚,她更擔心大小掠風。
「語妍,你很冷嗎?」他注意到她直打哆嗦,姑娘家的衣衫本來就輕薄,更何況被大雨這麼一淋,衣衫便幾乎都濕透了。
「有點冷。」她環抱著雙臂。她真沒用,淋點小雨就不行了,這都怪她天生的體質不如人。
「過來。」單佐靖要她在自己身邊坐下,並解下自己微濕的外衫給她披上,這樣起碼保暖些。
「謝謝大哥。」
一陣暖意流過心田,她不由得輕輕靠在他肩上,將頭埋在他的頸窩處,而他也極其自然的伸手將她削瘦的臂膀摟住。
洞外大雨依舊磅礡。
「大哥,你的手好大啊……」
羅語妍執起單佐靖的手掌,情不自禁的輕輕撫觸,緩緩摩娑他的掌背,久久沒有離開。
靶受到溫柔手指的撫觸,他心中一蕩,但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緊摟著她,直到大雨漸歇。
第六章
太極殿上,文武百官站立兩側,單御天端坐於龍椅之上,剛與臣子們處理完國事的他顯得精神奕奕,微揚的嘴角則有幾分詭異。
「對了,朕還有一件事要向眾卿宣布。」單御天勾起唇角微微一笑,炯亮有神的目光興味地一一巡過文武百官誠惶誠恐的面部表情,悠閑愜意地道︰「而且是件喜事!」
「不知道皇上有什麼喜事要與大家分享?」一名臣子討好地問。
單御天輕松地說︰「朕決定將過王府的縴袖郡主指婚給靖王爺,眾卿說,這算不算是件喜事呢?」
此語一出,群臣嘩然。
餅王府的縴袖郡主是過王爺單知過的妹妹,而多年前那場奪位戰役幾乎人盡皆知,如今皇上居然不忌諱的將可能成為他心月復大患的妹妹指婚給他最得力的愛將,這個突如其來的決定實在教人又震驚又費解。
「恭喜靖王爺!賀喜靖王爺!」
震驚過後,立即有擅長逢迎拍馬的小臣子當殿道起喜來。
「微臣代縴袖叩謝皇上恩典。」單知過的黑眸快速地閃過一絲不以為然,隨即隱沒,守分地叩恩。
這當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皇上居然會將縴袖指婚給單佐靖?他們君臣倆究竟想搞什麼鬼?
哼,反正不管他們想做什麼,他都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他單知過可不是省油的燈,反正縴袖也喜歡單佐靖那討厭的家伙,姑且讓她嫁進靖王府也不會有什麼損失,搞不好將來還可以做他的好內應,來個里應外合,一舉奪下天龍王朝的政權!
單御天微微一笑轉向單佐靖,等著他叩恩,然而他卻一動也不動,俊顏上毫無表情。
「靖王爺,快叩謝皇上恩典啊。」立於單佐靖之後的兵部尚書悄聲催促,還拚命眨眼示意,只差沒拉他衣袖了。
但是單佐靖還是動也不動。
大臣們一時都傻眼了,他們從未遇過這種場面,幾名較膽小的臣子心驚膽戰地等著——靖王爺如此無禮的姿態,不知道皇上會發多大的怒火啊。
太極殿上鴉雀無聲,單佐靖沉凝著臉,單御天則是一派的輕松自若,群臣看看單御天,又看看單佐靖,紛紛捏了把冷汗。
眼見氣氛緊張,兵部尚書趕忙又壓低聲音焦急地催促,「靖王爺,皇上還等著,您快謝恩哪……」
「退朝吧。」此時,單御天愜意的宣布。
他知道佐靖死也不可能向他叩恩的,所以他還是自己找台階下比較好,省得待會場面更難看。
群臣不禁松了口氣,目送單御天走進太極殿旁的玉龍閣,這是他的習慣,退朝時不回宮,總會先到玉龍閣來泡一壺茶,與幾名較體己的臣子閑話家常。
然而今天卻沒有半名臣子跟來,這早在他意料之中,大家都猜測他可能正大怒著,所以沒人笨得來當出氣筒,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可是有一個人一定會來,不只一定會來,還會來興師問罪。
他眼尾瞄了瞄,人已經到了。
「微臣請皇上收回成命。」單佐靖大步進入王龍閣,一身王爺官服的他挺拔威儀,沉凝的黑眸教人不寒而栗。
他直視著君臨天下的皇帝,眼中凝聚著堅持。
「君無戲言哪。」單御天好整以暇地調侃道︰「佐靖賢臣,你最近怎麼老是要朕收回成命?」
單佐靖的眼里有著清清楚楚的拒絕。「因為微臣與微臣的家人都無福消受皇上的美意。」
御天太胡來了,枉他們堂兄弟一場又向來無話不談,他先是未經他同意就揚言要為語妍選親,現在又自作主張將縴袖郡主許配給他,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教人無從忍讓!
單御天將他隱忍的怒氣盡收眼底,氣定神閑地說︰「可是剛才你也看到了,朕是在文武百官面前宣布將縴袖郡主許配給你,要是朕收回成命,那縴袖郡主的瞼往哪擱?人家可是個黃花大閨女。」
「微臣以國事為重,暫時不考慮娶親。」單佐靖板著臉,不想听他這些賴皮的推托之辭。
單御天故作一臉的愧疚。「佐靖啊佐靖,你這樣朕會很慚愧的,你為了朕的江山忙到都無暇考慮親事,而朕卻有皇後陪伴,生活得幸福美滿,反觀你一個女人都沒有,孤家寡人的,這樣懸殊太大,對你太不公平了。」
單佐靖冷冷的堅持道︰「微臣不在乎公平與否,還請皇上不要逼微臣,否則微臣寧不為官也要抗旨!」
他已經說出重話了,只希望御天不要再跟他裝瘋賣傻。
「朕哪有?」單御天無辜地攤攤手。「朕只是為你的終身大事著想,難道這樣也不行?」
單佐靖揚起劍眉。「微臣早已說過,微臣的終身大事,微臣自有打算。」
「等你打算好,人家都老嘍……」他小聲的嘀咕著。
單佐靖半眯起眼眸。「皇上你說什麼?」
「沒有,朕沒說什麼!」單御天隨即很痛心地道︰「其實不必朕說明,你也該明白朕將縴袖郡主指婚給你的用意,朕是用心良苦哪。」
單佐靖挑眉。「微臣不明白。」
「那麼朕就直說了。」單御天壓低聲音,「你不是老在懷疑,知過想坐朕這張
龍椅嗎?現在朕將縴袖郡主許配給你,等於押了個人質在我們手中,知過向來疼愛縴袖郡主,如此一來,他便不敢隨意輕舉妄動,反言之,如果你硬要朕收回成命,讓縴袖郡主受到委屈,知過在護妹心切之下會做出什麼以下犯上的混帳事,就很難說嘍。」
單佐靖不以為然的看著他,這里只有他們君臣兩人,他有必要把聲音壓得這麼低嗎?他緩緩搖頭。「臣以為這不是長久之計……」
他話未說完,一名官娥便慌慌張張來報,「皇上,不好了,太後在寢宮昏倒了,皇後請您即刻前往!」
「什麼,母後昏倒了?」單御天大驚失色地站起來,匆匆交代道︰「佐靖,你的事就這麼決定了,你委屈點答應就是,朕現在沒有空跟你多談,肢要去探視太後了。」
好個妤兒,時間算得剛剛好。
單御天與一大票太監、宮娥在頃刻間走得一乾二淨,頓時整個玉龍閣只剩下單佐靖一人。
這是陰謀,他十分確定。
不管御天為何要制造這麼復雜的逼婚事件,他都不會讓御天擅自決定他的終身大事,絕不!
☆☆☆
「小姐,大事情!大事情!」
采菱飛奔進羅語妍的房中,臉紅氣喘的她神色怪異,說不出來是興奮還是遺憾的成分比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