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七在心里為她嘆了口氣,這落寞的可憐家伙,又來這招避而不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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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大利威尼斯
嘉年華會原本只是威尼斯貴族們私下的狂歡舞會,但時至今日,在威尼斯每一條街上都能找到嘉年華會用的道具和面具,熱鬧滾滾的嘉年華會在每年二月展開,為期十天,吸引了從世界各地風聞而至的游客。
在今年的嘉年華會上,有兩名身材一般頎長、挺拔的男子非常引人注目,他們身著正式的黑色絲絨禮服,戴著一樣的面具,黑色發絲熨貼在腦後,舉止合宜,顯得既神秘又突出。
「你可以輕易在這里找到晚上溫床的伴。」撤六對他的男伴耳語,他眼尖的發現許多淑女正朝他們的方向竊竊私語。
「謝了,我還沒有那麼饑不擇食。」詠三微微勾起淡笑,敬謝不敏。
這些大胸脯、厚嘴唇的野性歐洲女郎不適合他。
來到威尼斯已經一年了,即使對他示好的女人不少,他卻一點興趣都沒有。
「那麼那個女孩呢?我打賭她是個東方女孩。」撤六挑挑眉,眼光朝聖馬可廣場上一名穿鵝黃色禮服的嬌小女孩望去。
詠三心猛地一跳,那女孩有著一頭亮麗的烏黑發絲,縴細的楚腰和手臂,雖然戴著面具,很明顯是東方人,她的體型如此熟悉,就像他魂牽夢縈的那個人……
「撤六,你泄露了我的行蹤?」詠三的呼吸急促起來,他的目光尾隨著女孩,她有一名女伴,同樣是蓄著黑發的東方人,但身形比她圓潤多了。
「當然沒有。」撤六皺皺眉頭,隨即明白的笑了。「你以為她是你的風馨?」
詠三不語。
那兩名女孩正低聲交談,笑得很開心,不一會,她們拿掉面具往廣場旁的弗羅里安咖啡館走進去。
不是風馨,只是個背影像她的女孩。
「如果你那麼想她,何不干脆回去?」撤六語重心長地道︰「這一年來她為你做了很多,你應該知道她用心良苦,真的到現在還不能原諒她嗎?」
一年前,詠三憔悴的來到威尼斯找他,他們兄弟倆在此共度了一整年的時間。他暗中為詠三打听風馨的消息,也陸續告知詠三,就是希望有天詠三想通了,願意回去見風馨。
詠三凝望著廣場上成群的灰鴿子。「我說過,我不能原諒的是我自己。」
撤六搖搖頭。「你在折磨令修在天上的靈魂,他若有知,也不願看見你為了他變成這樣。」
「是兄弟就別勸我了,等我可以面對一切,我自然會回去。」撤六不明白,就因為他太在乎風馨了,所以他才無法回去,對令修的愧疚和對風馨的愛在他心頭交織著,讓他無法坦然。
撤六哼了哼。「我怕到時就太晚了。」
詠三挑挑眉,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可知道毅七那無聊的家伙在幫風馨相親?」撤六很大方的透露他昨天剛得知的消息。
詠三皺起眉頭。
「是個與東方財閥素有來往的大集團老板,他對風馨很中意,我想風馨很可能會為了償還欠東方家的一切而答應毅七的鬼主意。」撤六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樣子。
「你在騙我回去嗎?」他不相信毅七會做這種事。
「或許吧。」撤六揚起一抹灑月兌的笑。「是不是騙局,由你自己去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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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馨倉卒的在十二點沖進毅七的辦公室。今天她要陪他應酬,這是毅七特別要求她的,他說太亞集團的總裁對她很有好感,有她在場可能會事半功倍,所以她就答應了,反正任何對東方家有利的事,她都願意做。
為了今天的應酬,她特別回家換了一件無袖V領的湖藍色連身及膝裙,端莊又不失女人味,還向母親借了一條珍珠項煉,讓她平添幾許嫵媚。
「毅七,我們可以出發了!」
環顧偌大的室內,毅七不在辦公室里,但卻有名男子背對她而立,他站在玻璃窗前,挺拔的身子佇立不動。
她一怔,幾乎要停止呼吸。
那身高、那熟悉的背影和那套西裝……
詠三!是詠三回來了嗎?
她心跳得那麼厲害,覺得自己快昏倒了,她怕這只是幻影,怕一動詠三就會消失不見。
「詠三……」她以為她在心里默念,其實她已經月兌口而出,叫出這令她魂牽夢縈的名字。
驀地,辦公室的門開啟,毅七匆匆從外面走進來,手里拿著一疊計劃書,看到發怔的風馨,他只隨意的瞄她一眼。
「哦,你來啦,我還以為你又會遲到哩,飯局十二點半,我們現在走剛好。你今天穿得還不賴嘛,我想那位登徒子總裁會喜歡的。」
似乎對毅七的話恍若未聞,風馨還是一瞬也不瞬的盯著神秘男子的背影,他是詠三嗎?他會是詠三嗎?
風馨的眼光幾乎要燃燒起來,毅七莫名其妙的看著她,接著,那名男子緩緩回過身,她的心跳近乎靜止──
「對了,他是撤六。」毅七這才想起要介紹辦公室里多出來的人。
是的,她看清楚了,不是詠三,雖然身材一樣挺拔,輪廓有幾分相似。毅七說他是……撤六?
風馨機械化的站在那里動也不動,失望驟然攫住了她,傻呵,她怎麼會以為詠三會回來?她怎麼那麼呆,還一直在期待詠三的歸來。
「你是風小姐吧,我是撤六。」撤六微微一笑,笑得別有深意,他紳士地伸出手要與她相握,卻發現她微微顫抖著,看來他假扮得滿成功的嘛,多情的她,已經失魂落魄了。
風馨清了清喉嚨,勉強而困難的與他握了握手。「你好……撤六。」
她幾乎捉不穩自己的聲音,她真是太想念詠三了,才會把稍微有點像的背影都當作他,她要改掉這個壞習慣才好。
「他就是我們家「父母在,必遠游,游必無方」的瀟灑男兒,東方撤六。」毅七調侃地說。
「我這不就回來了嗎?」撤六瀟灑一笑。
他開始嘮叨起來,「你最好先回家讓媽看看你,還有,姑婆也念著你很久了,她說你根本沒把她當長輩,所以才會那麼久不去看她,我們的盟主父親大人更是恨你恨得牙癢癢的,你知道詠三失蹤了一年的事吧,而你又死不回來……」
撤六又好氣又好笑。「毅七,你還是沒變。」
毅七是他們東方家父性最重的一個,總是把所有人都當成小孩子,也總認為只有他自己最完美。
「我知道你的意思。」毅七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知道這絕對是貶不是褒。
「你似乎還有約會。」撤六好心的提醒他。
他撇撇唇,對風馨命令,「我們走吧,否則鐵定遲到,把這家伙獨自留在這里沒關系,他很懂得怎麼自生自滅。」
撤六微微一笑。「說得很對,兩位請便。」
毅七拖著風馨出去了,總裁室剩下撤六一人,他走向那道暗通休息室的門,按鍵打開門。
「你可以出來了。」
緩緩地,從休息室里走出一名挺拔男子,他面色凝重,似有千種復雜情緒。連毅七都不知道他回來了,身為東方財閥正牌總裁的他,當然還保留進出這里的磁卡。
撤六率性地道︰「你從監視器都看到了吧,她還深愛著你。」這應該不必他多說什麼,事實太明顯了。
詠三蹙著眉心,風馨見到撤六背影的反應讓他心中隱隱作痛,原來他在她心中還有這麼重的份量,只是一個背影就能牽動她的七情六欲。
再見面,風馨仍叫他心動,仍牽引著他的心。
撤六續道︰「如果等她成為那位登徒子總裁的夫人,你才說你可以原諒你自己,那就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