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離開香港一天而已,卻已經好牽掛她,他搖頭自嘲,陷入愛河的男女都是這樣患得患失、心系對方嗎?別人他不敢說,但他肯定馨兒也一定無時無刻不想念著他,盼望他早日再度赴港……
「盟主,留步。」
冷瀅平板的聲音揚起,妄二如地獄的死神般走進來,她則快步跟在他身後,卻阻止不及。
「抱歉,總裁,屬下無能,盟主不等我通報便擅自進入。」盡避大家都是自己人,冷瀅一向強調公私分明。
「無妨,你先出去吧。」詠三離座起身,他微笑踱近妄二身畔,妄二身上那凝肅的氣息還真叫人不寒而栗。
「怎麼了?和烙桐吵架了嗎?」看來是要他做和事佬吧。
妄二緊盯著他,俊邪的面孔凝聚著極端的不滿,接著一字一字清楚地說︰「紅月會館昨夜遭東方盟香江分舵惡襲,因為對東方盟全不設防,因此紅月會館全幫覆沒。」
「你說什麼?」一時之間,詠三無法消化這個惡耗。
妄二眼光森冷的望著他。「風任谷拿著你的令牌號令東方盟分舵,一夕之間將紅月會館夷為平地,東方盟呵,就此博得了個千古臭名。」
詠三震動了一下,嘴角抽搐。「你此話當真?」
「這樣的事難道還可以造假嗎?」妄二冷冷地道︰「令修為了保護他父親,遭「我們的」部眾亂槍打死,死狀極慘,你真該看看,枉費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你的大意與溫情害死了他。」
「令修──」詠三閉上眼楮,他的思緒開始渙散。
在一片混沌的意識中,他只抓住了妄二說的,令修死了──令修死了──是他害死了令修──
他的心發瘋般扭絞起來,他驀然推開妄二沖了出去。他要去香港,他要去弄個清楚!
「擋住他!」妄二大喊。
總裁室外有拓一和毅七守著,他們早料到詠三絕承受不住這個打擊,他肯定刻不容緩欲赴香江。
「詠三!」拓一拉住他,毅七也撲過去。
「走開!」詠三瘋了似的與他的手足扭打成一團,不要阻攔他!誰都不要阻攔他!
「老天,他還真用力。」拓一下巴挨了一拳,沒想到斯文的詠三也有蠻勁,剛剛那一拳起碼會讓他的下巴黑半個月。
詠三掙月兌拓一與毅七的阻撓,迅速沖進電梯,擺月兌了他們的追逐。
電梯直接降到地下停車場,而真四與放五老早已等在那里。
「詠三,你冷靜點。」真四企圖以言語說服,剛剛他們已經收到樓上的消息,知道此刻的詠三跟瘋子沒兩樣,因此若他們兩個再想以暴力制伏他,可能要花費一番工夫。
「不要叫我冷靜!我無法冷靜!」詠三揮開真四的手,一張俊容憤怒的扭曲。
放五立即壓住他的手臂,勸道︰「就算你現在馬上趕到香港,人死也不能復生,跟我們回去,大家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什麼?」詠三震怒的摔開放五,他就像個被觸怒的孩子,任何踫到他的人都是敵人。
事到如今還要從長計議什麼?從長計議就會讓令修起死回生嗎?從長計議就可彌補他的罪嗎?
他錯了,錯在不該太相信一個人,相信一個他愛的女人,一個身體純潔的女人,她的心卻似蛇蠍!
真四又迅速的扣住詠三的胳臂,他死都不放詠三走。「總有辦法補救,你不要太自責,你現在太沖動了,去了也是無濟于事,讓妄二去處理,他是東方盟的盟主,這件事他出面最適當不過……」
詠三看了真四一眼,驀地,他伸掌狠劈真四後頸,力道之強,讓怎麼都沒料到他會來這招的真四馬上昏了過去。
「該死!」放五詛咒著,連忙察看真四的傷勢,無法兼顧乘機跳上車的詠三。
終于,白色車身絕塵而去,隨後沖下樓的拓一、妄二與毅七剛好看到那一幕,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詠三離去,要擋下他已來不及,看來他們只好再跟去香港了。
※※※
東方盟暗夜惡挑紅月會館之事一夕之間傳遍港澳,這件轟動黑道的血案讓警方相當頭疼,也讓重出江湖的風幫一夕揚名。
風幫里,風任谷正為昨夜的圓滿開紅酒慶賀,他的部屬賀聲不斷,均為一雪當年風幫慘敗之恥而歡欣鼓舞,而一些風聞此消息的舊部眾更一一回歸,讓風幫的勢力更加壯大。
「爺爺!」正當眾人舉杯同慶時,風馨沖了進來,面容慘白的她,剛剛才得知這個消息,紅月會館居然被東方盟和風幫聯手滅了,而鄭令修為了保護他父親而死!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
「馨兒,你來得正好,跟我們干一杯。」風任谷志得意滿地吩咐,「來人,快替大小姐斟酒!」
「你們都出去,我有話跟幫主說。」風馨臉上仿佛罩著寒霜,冰冷的神色讓每個人瞬間噤若寒蟬。
部眾們識趣地退下,歡慶的氣氛霎時被她破壞。
「你這是干什麼?」風任谷不悅的瞪著孫女。
「為什麼您要這麼做?」她沉痛的問︰「為什麼您要動員東方盟滅了紅月會館?為什麼?您這樣太過份了!」
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難怪昨夜她喝了那杯爺爺親手為她泡的熱牛女乃之後就昏昏欲睡,一覺直到今天中午才起來,爺爺就是要造成她無法挽救的事實,讓她根本不能阻止。
風任谷不以為然的反駁,「我哪里過份了?這令牌是東方詠三心甘情願留給我的,我當然有使用的權利。」
「你知道你這樣做,詠三會恨死我!他會恨死我的!」風馨氣得渾身發抖,她該怎麼面對詠三?她拿什麼臉對他?
風任谷反而開懷的笑了。「就讓他恨你好了,反正他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現在的風幫已經不需要他的協助。」
「爺爺!」風馨難以置信的搖頭,她最敬愛的爺爺竟然會說這種話,一點都沒有考慮到她的感受和立場!
很顯然的,他只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自私老人,而她,雖然身為他最親的孫女,也不過只是他的一顆棋子罷了。
若說她利用了詠三,她也是爺爺利欲薰心之下的受害者,然而她卻無法選擇,爺爺以風家為重,那壓在她肩頭的復幫大業是多麼沉重啊,現在她不必再扛了,卻仍在她肩頭留下永難消褪的傷口。
「慢著!你不能進去!」風幫的新任總管揚聲大喝,聲音大得連內堂都听得見。
一名中年美婦跑進內堂,渾身燃燒烈焰般的憤怒,使她看起來像個地獄使者,美眸里的悲憤像狂風里的落葉,哀傷又絕望。
風馨驚訝的看著她,頓時怔住了。
這個她自小親匿的喚為母親的女人,自從風幫被滅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她。當初她棄他們而去,跟著那個鄭逸朗去當紅月會館的新任夫人,現在紅月會館滅了,鄭逸朗又身受重傷,所以又回來投靠他們風幫了是嗎?
炳,天下哪有這種便宜的事?任她要來就來,要走便走,他們不會收容她的,因為她根本就不配再踏進風家大門半步!
「你這個不知羞恥的下賤女人來做什麼?」風任谷瞪著劉宜香,他已不承認這個兒媳婦了。
「風任谷,你會下地獄!」劉宜香臉色雪白,眼珠黑幽幽的閃著光。「當年你逼死我父親,搗毀鄭家幫,現在你又殺害逸朗父子,你的心腸怎麼這麼歹毒?你就跟你兒子一樣可怕!你們是魔鬼!你們都是惡魔!」
「笨女人,早在二十年前你就見識過我的手段了,現在卻不自量力想跟我斗?」風任谷狂笑了起來。「你真是太愚蠢了,那對姓鄭的父子是死有余辜,至于你這個風家的叛徒,滾出去,我永遠不要再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