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桐,這個人不能再留在我幫里,驅逐他出幫,或者將他交給警方,他綁架皎桐,證據確鑿,檢方可以起訴他,將他終生監禁……」顏淮生突然以他最長長輩的身份嚴肅的開口,完全把黑幫最好不要與警方沾上邊的禁忌給拋到九霄雲外。
「你們休想!」程皓煒跳了起來,瞬間拔出左輪手槍,槍口對準烙桐,己是末路狂徒的他什麼都做得出來。
「顏烙桐,我要你陪葬!」
「小心!」妄二縱身護住烙桐,他比程皓煒更快開槍,槍法狠絕的他,準確無誤的打中程皓煒的右膝,不取他的命,但讓他無法再逃。
「啊……」程皓煒痛苦的扭倒在地上,腥紅的血觸目心驚。
辛仲丞迅捷的將他押起,讓他無法再作怪。
「你不是說你不帶槍這種俗氣的東西出門嗎?」烙桐奇怪的仰視著護在自己身前的挺拔背影。
妄二沒有回頭,但聲音不滿的傳來——
「顏少主,每次我為你受傷,你的反應都讓我深感不值。」
***
在妄二的護盤下,烙桐鏟除了幫中和程皓煒勾結的部眾,他並命東方盟台灣分舵的李銘舵主協助駿桐,訓練他武術、射擊及一切黑幫運作與規矩,為他日後接掌幫主之位鋪路。
「我真的很感謝你做的這一切。」
這日妄二要回新加坡之前,顏夫人特意宴請他,席上除了他這個主客外,還有烙桐三名急欲討好東方盟的叔父及駿桐、皎桐。
皎桐感謝他及時救了她,駿桐則對李銘的教導心悅誠服,他們都對妄二的離去依依不舍。
餐後,烙桐伴他漫步于庭園間,並首次對他表達謝意。
「要道謝不是只說說就算。」他意有所指。
她睨視他一眼。「我不可能答應你的任何非份之想。」
他忽地拉住她的手,將她往懷里帶。「別把我想得那麼壞,我只要求你跟我回新加坡培養培養感情罷了,這不算非份之想吧?」
「不行,我是鐵烙幫的代幫主,我不在,群龍無首。」雖一下子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她還是勉為其難將理智抓回。
他好整以暇的笑了。「依我看來,令弟器宇軒昂、少年英睿,不久便可獨當一面,你留在這里也是多余。」
烙桐微蹙眉心,他夸贊駿桐她很安慰,但說她是多余她就不能苟同,好歹她一直對鐵烙幫盡心盡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要帶領好一個幫派,光靠苦勞是不夠的。」他看穿了她的不以為然。「說穿了,你是女子,女子難以服眾,駿桐便不同,即便是少年,因他的男子性別就得以服眾,這點你不服輸也不行。」
烙桐無言了。
確實,身為女子總有諸多不便,夾在以男性掛帥的黑幫里,她必須付出更多才能獲得認同。
近日她已可以感覺駿桐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那懾人的氣質令她幾個叔父都為之懼怕三分,東方妄二說得沒錯,假以時日,駿桐一定可以成大器。
想到此,她全身火熱激動了起來,她沒有辜負父親的期望,將駿桐栽培成材才可告慰此時了無知覺的父親。
「想通了嗎?明天東方家的專機會預留你的位子。」甚至他的私人島嶼里也已經預留了她的位置,他說過,他倆下次的結合將會是兩情相悅的結合,東方妄二沒有做不到的事。
烙桐沉思著。
事實上,就算他沒要求她去新市,她也要走一趟,高賜通知她,雪桐的病情很不穩定,時好時壞,天天吵著要見東方妄二,幾度上演休克昏厥。
就答應他的要求到新加坡走一趟吧,到時候可能變成她有求于他呢。
烙桐終于點頭了。
「很好。」他滿意了。「不過回到新加坡之後,別對我有任何非份之想,我不會答應你。」
妄二邪肆的一笑,以子之矛,攻子之後的感覺還真不錯。
他真的該死的看透了她,烙桐無奈的說︰「你該知道雪桐還沒有對你死心。」
「久了她自然會死心。」他縱身情海多年,世故的心早已無情到底,為他傷心的名花綠不介意多添顏雪桐一名。她搖了搖頭。「好殘酷。」
愛上他的女人注定要傷心,為了全身而退,她不想變成傷心的女人,她負過人,深體個中苦味。
「我對沒興趣的女人向來如此。」
「你也吻沒興趣的女人,撫模沒興趣的女人嗎?」他讓她更加肯定男人果然是為性而性的低等動物。
「雪桐告訴你的?」他玩味一笑。「嫉妒嗎?無論辛仲丞或高賜你都不放在心上,我還以為你喜歡的是那個鬼遇到。」
「喻韜。」她指正他,並不介意談論自己過去的情史。「我的初戀情人,第一個男朋友,以及,第一個男人。」
「我以為你會否認。」他端詳著月下她極美的容顏,像她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沒談過戀愛簡直是不可能的事,他嫉妒那個比他早佔有她的男人,更見鬼的是,那個幸運的男人顯然還住在她心里。
「是事實何必否認。」她淡淡一笑。「都已經過去了,分手一年,像是分手了一輩子。」
「既然愛得這麼深,為什麼分手?」不能參與她的過去,也要了解她的過去。
「他不能接受我要成為黑幫幫主。」事過境遷,她雲淡風輕的說︰「在我父親沒有倒下之前,他一直不知道我出身黑道世家,我們在維吉尼亞州的理工研究所相識,他功課優秀,瀟灑不羈,相識五年,我們計劃在西元兩千年走進結婚教堂。
但一切的計劃都被打亂了,當我收拾行囊要回台灣承接幫里的混亂,他氣得跳腳,要我在鐵烙幫與他之間作選擇,他無法接受他的妻子是黑幫幫主,因為他來自一個單純的上流社會世家。」
他微一撇唇。「你選擇了鐵烙幫。」她還真舍得下,女人通常不都是感情的動物,而非理性的動物嗎?
她吸了口氣,舊傷痕依稀還在。「對,因此深深傷了他的心。」
昂人使她夜夜難以成眠,在得知喻韜在她離開之後的一個月內,閃電娶了教授的女兒之後,她知道彼此的情緣已隨風而去,她的決定改變了他們兩人後半生的命運。
「他一定很恨你。」妄二還是緊盯著她,不放過任何她臉上細微的表情。
「听說他快做爸爸了。」她淡淡的提起。
「听說——」他臉色一沉,置啄著,「也就是說,你還在偷偷打听他的消息。」
「算是愧疚吧,我希望他過得幸福。」她總認為是自己毀了喻韜的幸福,如果他過得不快樂,她會更加愧疚。
「除了愧疚之外,一點都不後悔?」他推敲著她話中有幾分真意,要是她對那個男人留戀太多,他也不願巴著一個心有所屬的女人。
「如果我選擇跟他在一起,丟下母親和幼弟幼妹,我會更加後悔。」她仰頭與他對視。「我早明白有得便有失,得失之間很難計量,我只能說,我無愧于心,至于後不後悔,我現在無法評斷,或者日後會有個更愛我的男人出現在我生命中,愈合我的缺憾。」
他輕哼一聲,收臂將她摟緊了些。「你不覺得那個負責縫補的男人已經出現了嗎?」
兩人貼得無比接近,她揚睫,故意用一臉不解的表情看他。「你是說女性關系很復雜的你?」
她的心在跳,她竟然會為東方妄二心跳?即使是前兩次在激情高潮時,她都沒為他心跳過,而現在她竟會為他一個深長的注視而感到脈搏加速,難道原本令她憎惡的他,已在不知不覺中駐進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