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她父親幾乎想命令她休學在家,在她父親的眼中,「靜川會」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任何混球都沒有狗膽至此動他寶貝女兒的歪腦筋。
然而砂衣子卻非常、非常堅持的拒絕了。
她才十七歲,甚至還未成年,遇到這類事件當然會有所懼意,但她更不喜歡事情不清不楚,如果這樣就能迫使自己休學在家,那麼她就太駝鳥了。
事至此,砂衣子還真想看看想要她的是什麼大人物,那位瞇瞇眼男子口中的神秘主人到底是何方神聖?既知她是藤真家族的人,又敢暗著在太歲頭上動土,全日本恐怕也找不出幾個。
無怪她父親會為此震怒龍顏了,一干手下就數她那可憐的介吾大哥首當其沖,除了處理繁大的幫務之外,森高介吾現在的任務之一就是保護她,不準她平空消失。
所以嘍,現在每逢她外出,森高介吾必然對她寸步不離,只差沒在她身上配個遙控器而已,如果有那麼一天,她相信自己也不會感到太驚訝……
一陣急匆匆但又力圖輕巧的腳步聲從和室外傳來,拉門霍地被拉開來,一張清秀的瓜子臉探了進來,看到小主人,她驀地掩口輕呼一聲。
「老天,小姐,你真的在這里!」安田香奈先是松了口氣,像想起什麼似的,又慌忙鞠了個躬,「對不起,我不知道小姐在這里,所以沒敲門,請你原諒!」
砂衣子看著十六歲的小女僕又是緊張又是忙亂的樣子,她露齒一笑,伸手把香奈扶了起來,「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你不要拘禮,放輕松點。」
香奈的臉漲紅了,「謝……謝小姐。」
小主人也不過長她一歲而已,看起來卻永遠都是那麼一副愜意篤定的樣子,難怪連藤真家族的長老們都一致屬意她為「靜川會」最理想的接班人,只可惜小姐志不在此,才會忙煞了幫主的義子森高先生。
「找我有什麼事?」砂衣子微笑中順手遞了杯茶給香奈,意欲要她順順喉嚨。
「哦,謝謝!」香奈連忙干掉那杯茶,甘泉入喉,頓時順暢多了,臉也不紅了,「幫主和夫人回來了。請小姐到」文和殿「。」
「哦,父親和母親回來了嗎?」她一下子喜上眉梢,「這次他們到函館,不知道又給我帶什麼新鮮紀念品回來了。」
抽起畫紙卷成筒狀握在手里,砂衣子提起紫色和服下擺,笑盈盈的往「文和殿」去了。
***馨香梟梟的「文和殿」,殿內照例是樸實雅致的擺設,與整座宅邸的色調相融相合,此時殿內的首位正坐著一對氣質相仿的中年男女,他們正在品茗。一旁有著素色和服的僕婦在伺候著。
座上的男人一張方臉。飽滿的天庭下是濃眉利目,英武的容貌,威儀逼人。他就是宅邸的主人,同時也是日本三大黑幫之一的「靜川會」首腦……藤真武龍。
他身旁的女人體型正好與他相反,縴細嬌弱,一張細致的臉蛋尖尖俏俏的,容顏清麗絕倫,低髻下是雪白潔淨的頸項,漾滿輕愁的美眸擔憂的落在門扉上,有點焦急愛女怎麼還不來?
是的,她就是藤真武龍這輩子最愛的女人,「靜川會」人人敬重的幫主夫人……藤真京子。她出身貴族,祖先曾是平安時代的大臣,二十年前她下嫁黑幫幫主一事,至今都還是京都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直到門扉被拉開的那一剎那。藤真京子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砂衣子,過來媽媽這邊!」她伸出手,深怕惟一的愛女會消失,自從女兒在舊金山遇劫之後,她就時時刻刻在擔心這個。
砂衣子是老天給他們夫婦最甜美的禮物,她身體孱弱,產下砂衣子之後,丈夫心疼地,甘願嗣下無男丁,也不讓她再受孕育生產之苦,他連小妾都不願納進,這番憐惜之意,她一生都無以為報。
也正因為如此,他們不能失去砂衣子,連一丁點失去她的風險都不可以冒。
「怎麼了,媽?」將手交給母親,砂衣子露出一記俏皮的笑意依著母親坐下。「是不是一日不見我,就如隔三秋呀?你和父親才去了函館幾天就這麼想我?」
「听赤井說,你早上沒到廳里用早餐,你去了哪裹?」藤真京子執著女兒的手。一臉關切的詢問。
赤井貴一是偌大宅子的管家,負責派遣佣僕園丁堡作,打理一切起居事宜,他在藤真家工作已有十五載的歷史了。
「我在和室里畫畫,一晝就忘了時間。」砂衣子笑了笑,「不過現在還真有點餓了呢,待會一定能大吃幾碗。」
藤真武龍看了精神奕奕的愛女一眼,清了清喉嚨,「砂衣子,我和你母親有個決定要告訴你。」
他已經可以猜到女兒會怎麼反對、怎麼為她自己爭取所謂的人身自由了。
「什麼事?」砂衣子滿含興味的問,「是不是決定年初跟媽媽到歐洲度假去?你們是該出去走一走了,幫里的事情就交給介吾大哥吧,哈,千萬別告訴他是我說的,他一定很恨我這麼推崇他。」
「砂衣子……」藤真京子看了丈夫一眼,眸中又是無奈又是不舍,女兒還這麼小就要叫她離鄉背井,自己怎麼想就是舍不得。
「咳。」藤真武龍咳了一聲,「砂衣子,我們希望你能到台灣去,你大舅舅在那里,他會好好照顧你。」
多年歷練讓他果斷的認為這個決定對女兒是最好的,起碼將砂衣子秘密的送到台灣之後,可以讓他無後顧之憂的揪出想奪走他們掌心寶貝的人。
「台灣?」砂衣子微蹙眉心,拳頭握緊,拳頭中的畫紙也被她給擰縐了。
她不明白,為什麼為了逃離那些恐嚇,她就必須遠離國土?將她送得遠遠的,這樣就安全了嗎?
遠離日本她並非那麼不能接受,但她更擔心她父親被惹毛後雷霆萬鈞的氣焰,屆時為了找出企圖傷害她的人,必然又是一場腥風血雨,單單只為了她一個人,那是自己不樂見到的景況。
「父親,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可是,我暫時還不想離開日本。」迎視她父親精銳的目光,藤真砂衣子依然不為所動。
听見女兒的堅決,藤真京子愁顏更甚,盈盈的秋眸漾著懇求,「砂衣子,這次就听我們的好嗎?你留在日本太危險了,我們根本不知道是誰想帶走你,我們擔心你呀……」
「听話,砂衣子,別讓你母親傷心。」藤真武龍也加重了語氣,他向來不習慣表露感情,雖把愛惜女兒的心情推到妻子身上,但天知道他更重視這藤真家的惟一子息。
砂衣子黑如點漆的眸中閃動一絲光芒,堅毅的唇線像千斧難摧,剛強流露在她眼角眉梢之中,她啟口,聲音淨是認真,「父親,藤真家的孩子不懂退縮!」
第二章
午後四點整坐在那一張大型桃木辦公桌後的男子正在振筆疾書,黃昏的夕陽為他瓖上一道金邊,原本漆黑如墨的長發在夕陽灑落下呈現出些微紅棕,他耳上的那枚銀色耳環則不時閃出光亮,與即將沉淪的紅日相輝映。
這里是K黨的競選總部,寬敞、明亮,符合黨派精神,一個禮拜中,殷邪總會撥出幾個小時在這里工作。
一陣優雅的敲門聲響起,門外的造訪者顯然素養極高,並沒有擅自進入,正在靜心等待門內人的應聲。
「請進。」殷邪放下手中的筆,用眼光迎接來人,不一心二用是他的禮貌原則之一。
端著托盤踏入室內的女子有著一張明艷逼人的臉孔,濃眉大眼,挺鼻薄唇,笑起來有幾分明星味,皮膚很白,身材高挑,完全是個典型的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