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丞柔順地把粥給吃完了,皺著眉頭吞下了那些令她膽寒的藥粒,她總是懼怕藥粒的味道,那味道往往令她想嘔吐。
「這才听話,來,躺下,別著涼了。」高姨又替她將被子蓋好,這才語重心長地說︰「小姐,你別怪我,照顧你是我的責任,太太已經不在了,先生又長年在國外,你一個女孩子,年紀又還這麼小,我非要這樣處處當心不可,你明白嗎?」
芷丞一下子紅了眼眶,她點點頭,聲音有點哽咽。「我明白,高姨,我知道你疼我,你是為了我好,對不起,讓你操心了。」她實在太任性了,醫生明白告誡過她,她不能做劇烈運動的。
「別說這些了,好好休息吧!」高姨拍拍她的手。「你不是一直想著要回學校去上課嗎?不養好身體怎麼
能上課呢?睡一覺吧,我晚一點再叫你起來吃藥。」
斑姨出去了,那藥里有些許的安眠藥。這一覺她睡得極好,醒來時,窗外已是一片漆黑,夕陽西沉,月色登場。
她稍微動了動,開了床頭一盞小燈,讓室內的色調暖起來,拂去冬日的寒意。
壁鐘指著八點的時間,很準時的,叩門聲響起,芷丞笑了,高姨還真是的,把醫生的話奉為聖旨,每隔四小時就來喂她吃一次藥。
「請進來。」她調整了姿勢,把抱枕墊在背後坐了起來,實在睡太久了,她不想再躺著。「高姨,謝謝,麻煩你了……」
那靠近她的高大身影讓她住了口,那不是高姨,這人起碼比高姨高了兩個頭。
「嚴……嚴怒?」芷丞睜大眼楮,不敢相信嚴怒會跑來她家看她。
這不是夢吧?如果吃那種藥可以做這種美夢。那她情願吃藥吃一輩子!
「嗯。」嚴怒哼了哼,他沒找椅子,直接在她床沿坐下,他的身形和結實的體重使得床微微一動。
「你怎麼會來?」她又沒用地臉紅了,每次看到他,她都會習慣性的臉紅,現在當然更紅了,因為他就坐在她床上哪!
「不能嗎?」他很沖地問,想好好地看看她,看看她好不好,卻是怎麼都說不出口,只能用無禮代替關懷。
「不,不是!」她雖然又漲紅了臉,但卻坦率地低語,「你會來看我,我很高興。」
這下子換嚴怒臊紅了,他來看她不是應該的、天經地義的事嗎?
她傻得為了他那些傷害她的話而跑,跑得不勝負荷而昏倒,他只不過是來看看她而已,她就高興成這樣。
「什麼時候回學校上課?」他不自在地問著,手里把玩著一旁茶幾上的茶杯,就是不敢與她眼光接觸。
這就是女生的茶杯嗎,哈,怎麼這麼小,小得離譜,喝幾口茶就沒有了,這樣也可以用來裝水嗎?
「快了!」芷丞連忙解釋,不想讓他認為自己的身體很差。「其實我沒事,只是醫生讓我多休息幾天,我真的沒事!」
「嗯。」嚴怒點點頭,還在把玩那只茶杯。「快點回來,我……我想吃你做的便當。」
她睜大了眼楮,听清楚之後,她簡直不敢相信嚴怒會這樣子講。
「哦!是!是的!我一定會快點回學校,我……」
她語不成句,有股熱氣從自己胸口冒了出來,她這才知道為什麼有人會因為太高興而哭,那必然就是喜極而泣,跟她現在的心情一樣。
「傻瓜!」嚴怒粗聲地咒罵一聲,伸出了手,將她摟入懷中。「不準哭,你真是個愛哭鬼。」
芷丞將頭顱理在嚴怒懷中,汲取著他身上男子氣概極為濃重的味道,她竟有點暈眩了,「對不起,我……」
「不許你說對不起!」不知道怎麼搞的,一听她說這句話,他火氣就很大;她根本從頭到尾就沒錯,卻從頭到尾一個勁兒地跟他對不起。
芷丞慌了。「你別生氣,我不說就是,不說就是……」她多怕這美麗的一刻被自己的拙言拙語給打破了。
「我沒生氣。」嚴怒哼了哼,將她瘦小的身子摟得更緊,他只能抱抱她,不能看她,不然他會想物她!
芷丞稍稍離開了他懷抱一點點,又擔憂又小心翼翼地望著他。「你——你真的沒生我的氣?」
「媽的!」他挫敗地申吟一聲。壓抑住情潮不看她的臉,她卻偏偏把她誘人的小臉在他面前晃呀晃的,這小呆瓜!
他大手托住了她後頸,吻住了他柔軟粉女敕的唇瓣,緩緩地,緩緩地與她唇舌交纏。
☆☆☆
芷丞終于在休養了五天之後回到學校上課,她神清氣爽又略帶羞容的模樣引得何欣曉頻頻向她深刺。
「你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何欣曉見芷丞愈是不招,她愈想知道。「哪有人生病生得像你這麼快樂的,到底發生什麼好事了?一定跟嚴怒有關系對不對?」
芷丞但笑不語,忙著抄這些天來沒抄到的筆記。
「你很不夠意思耶!」何欣曉噘起了唇。「虧你昏倒那天我還是第一個沖過去,你卻這麼忘恩負義,是不是跟嚴怒有關嘛?他那天也好緊張哦!一下子就把你抱起來,還一臉憂心如焚的樣子……好啦,我什麼都告訴你了,這下總該換你告訴我了吧!」
芷丞還是不說,無論何欣曉怎麼向她逼供,她堅持不說就是不說,這是屬于她和嚴怒之間的秘密,她要把那個甜蜜的吻好好收藏起來,只有他們兩個能分享,這是他們共同創造的第二個回憶,屬于唇上的回憶。
這一天她忙得很起勁,由于是周末,中午就放學了,所以她今天沒機會為嚴怒做便當,不過沒關系,她星期一就可以為他做便當了,屆時便可以見到他了,嚴怒……
「拜拜!」芷丞背起書包,笑盈盈地與何欣曉和陳米華再見,他們兩個還要去看電影呢,雖然欣曉邀請了她,可是自己不會那麼不識起地跟去做電燈泡。
踏著輕快的步子走下樓梯,走過中庭,她今天可要早點回去研究食譜,看看做什麼菜好,最好口味要重一點,嚴怒好像比較偏好辣味……咦——她止住了腳步。
遠遠地,她看見一個很熟悉的身影正靠在廊柱上,他肩膀搭著一件皮夾克,也沒帶書包,看樣子不知道在等什麼人,大概是在等他學生會的伙伴吧!
「午安!」她微微笑著走近他,很高興今天就能遇見他。「你在等什麼人嗎?是不是等江忍他們?你們下午有活動是吧?」她知道他們經常聚在一起,尤其是假日,學生會必有活動。」
嚴怒沒回答她的問題,左右張望了一下,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你可以走了?」
「對呀!」她甜甜地笑了笑。「教室幾乎都空了,周末是約會的好日子,大家都約會去了。」
「那我們也走吧!」說著,嚴怒牽起了芷丞柔軟的小手,再自然也不過地把她書包接過來背。
「我們……」芷丞愣了愣。「我們要走去哪里?」她邊問邊傻傻地跟他走。
「約會!」他有點別扭地哼了兩聲,頭也不回地牽著她走。
芷丞笑了,這就是他約女孩子的方式嗎。雖然不夠浪漫也不夠溫柔,可是,她喜歡。
「我們去動物園,好不好?」她笑意嫣然地仰頭望他。「我從來沒有去過動物園。」
「沒去過動物園?」嚴怒眉毛挑了起來、掃她一眼,「你怎麼這麼土?」
芷丞羞澀地笑了笑。「我很少出門。」
五個字道盡了她十六年來的寂寞生活,心髒病讓她哪里都不能去,一陣憐惜的情緒攫住了嚴怒,他突然停下腳步,凝視著她,凝視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