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新鮮柳橙汁總算榨好了,紗紗連忙端到傅勻縵面前。
「媽咪,快點吃早餐吧!你要搭九點半的飛機到高雄,許阿姨昨晚打過電話來提醒你穿淡粉紅色那套衣服,還有,許阿姨強調,這場美容講習會很重要,你千萬不可以遲到,知道了嗎?媽咪。」
紗紗交代完,看傅勻縵柔順的點了點頭後,她這才放心的又往自己房里的方向沖,由于跑得實在太快了,在走廊上一不小心就撞到迎面而來,滿頭五顏六色發卷又哈欠連連的姊姊辛法絲。
「干麼呀?共匪打過來啦?」辛法絲眯著睜也睜不開的眼楮,神志尚未清醒的她,在半夢半醒之間還可以感覺到好像變成一團疾急的妹妹。
「我上學快來不及了!」紗紗頭也不回的沖向房里去,她急死了,急著要去穿另一只襪子。
辛法絲不以為然的又打丁蚌大哈欠,她模索著往咖啡香傳來的方向前進,口里念念有辭,「開什麼玩笑,學校就在隔壁,這樣也能遲到,紗紗,你真是太懶了,以後早點起來不就得了,其實就算遲到也沒什麼好緊張的,你又不是第一次了……
紗紗沒時間跟她姊姊辯稱她確實每天都很早就起來呀!還不是他們,如果不是因為要打點他們四個人的一切,她哪會連續一年成為學校公布欄上遲到排行榜的榜首。
啊,主呀,希望新的一年她不要再蟬連了,身為二年級的學姊,她真的很願意將那高高在上的位置讓給學弟,學妹們,高處不勝寒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一切總算就緒,紗紗抱起書包,再沖到廚房里去拿便當。
「咦?紗紗,你不吃嗎?」傅勻縵細聲細氣的問女兒。
紗紗彎下腰去系又松開的鞋帶,匆匆回答︰「我不吃了,媽咪,你們吃吧!吃飽一點。」
「坐下來吃嘛!」辛可閔暫停手中翻閱雜志的動作,對紗紗要命性感的一笑。
「不了,爹地,我趕著到學校去。」紗紗把便當用塑膠袋綁好,再裝進書包里。
「那好吧!你路上小心點。」盡避是出自于為人母的交代,傅勻縵的聲音還是柔嗲得很,就跟她的人和動作一樣,像只極需被人愛寵的波斯貓。
辛法絲直來直往的白了博勻縵一眼,「媽咪,你也差不多一點,紗紗她們學校就在隔壁而已,你要叫她路上小心什麼?根本就沒什麼路上可言嘛!」
「我……我只是關心她呀!」傅勻縵眼楮眨呀眨的像快掉眼淚,嬌艷欲滴的紅唇也扁了起來。
「關心她就送她去學校呀!」辛法絲無動于衷的哼了哼。
暗勻縵瞪著水汪汪的大眼楮,不知所措的絞著手,「可是我……我要趕九點半的飛機……」
不忍心看她們母女閬牆,紗紗連忙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幫傅勻縵解圍。
「媽咪,你快去化妝換衣服,遲到了可不好,便當記得帶喲!我今天做了你最喜歡的虱目魚飯,很香喲!」
將委屈兮兮的傅勻縵送出飯廳之後,一著牆上的鐘,紗紗本能的驚呼一聲,啊!
這還得了,八點整了。
「哦!老天!」紗紗旋風般的沖出去。
辛可閔嘴角勾勒起微微一笑,這個可愛的女兒呀,總是這麼迷糊。
「呀!對了,爸,姊,便當在保溫櫃里,你們也別忘了帶。」紗紗的聲音明顯的是從玄關傳來的,「還有,哥還沒起床,你們記得把他叫醒呀!否則他又要怪我了……我真的要走了!拜拜!」
大門「砰」的一聲合上了,室內恢復了寂靜,只流泄著輕松的藍調音樂和咖啡濃濃的香氣。
這就是十七歲的辛法紗每天生活的地方。她有一對愛她但不怎麼懂得照顧自己的父母,母親傅勻縵是專業美容師,不要懷疑,這位每年全省巡回演講超過一百場的傅老師一點家事都不會做。
而紗紗的父親辛可閔則是位赫赫有名的平面攝影師,千萬級的年收入,外面多少狂蜂浪蝶追著他轉,但是他卻堅守每天回家吃晚飯的原則,原因無他,實在是他愛死了女兒的手藝,除了紗紗煮出來的飯菜之外,他咽不下其他東西。
紗紗還有一個正在就讀大學二年級的哥哥,以及一個大她一歲,高中三年級,與她不同學校的姊姊。
這就是紗紗相當單純的背景了,她愛她的家人,縱然有時候真的會被無盡的家事給磨得精疲力盡,但是只要一想到一家人圍在一塊吃飯談天的和樂景象,那些疲累自然也就一掃而空。
「絲絲,待會吃完了就去叫你哥起床。」辛可閔還沉醉在小女兒貼心的快樂中,有點忘記眼前的大女兒是另一種德行。
「他自己不會起來?」辛法絲動都不動的繼續吃。
辛可閔瀟灑的一笑,慈愛的說︰「絲絲,就因為他沒起來,所以才要麻煩你去叫他呀!」
「爸,你少裝得那麼客氣了,有誠意的話,你自己不會去叫?」她一說完,又把視線轉回報紙的娛樂版去。
辛可問傻眼了,這大女兒……哎!還好紗紗跟她媽媽和姊姊一點都不像,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喲!
第二章
聖柏亞教會中學冷氣充足的會議室里,灰藍椰縴地毯,四壁雪白,一整排十二扇百葉窗緊閉著,另外三面以噴砂玻璃作為牆面,明亮的水晶燈嵌在天花板上,正前方是一大片白板,對準白板的則是最新型的投影機器。
順著白板望去,視線所及是一張義大利進口馬蹄型會議桌組,海景藍牛皮座椅舒適而符合人體工學,清爽的色系,簡單俐落的風格,營造出空曠獨到的特色。
「所以,這次畢委會的主席,選定由三班的黃正杰擔任,另外,學生會事務人員的徵選,怒來負責。」江忍從容的一個轉身,氣定神閑的切掉投影開關,坐回他的主席位中。
「你他媽的說什麼鬼話?」嚴怒挑起一道駭人的濃眉驚跳了起來,他凶神惡煞的模樣像食人族的首領,「要我負責找人?」
「這個任務非你莫屬。」江忍露出一抹篤定的微笑,「上學期那個事務人員就是被你嚇走的,你負責再找一個人進來幫忙,于情于理,都沒有推卸的理由。」
「是她膽子小,他媽的關我什麼事?」嚴怒更火大了,「我什麼地方嚇到她了?看她一眼而已,這也能算我的責任?」
江忍笑了笑,絲毫不以為忤,嚴怒的口頭憚就是「他媽的」三個字,更難听的髒活他不講,但是他一開口就是這三個字,認識兩年了,他們早就習慣他的說話方式,如果他突然斯文起來,那才真的很異常。
嚴怒,人如其名,容易動怒,容易發怒,他挑眉成性,是個沒品又對事物極不耐煩的家伙,但是這麼個脾氣差的人卻極有女人緣,在校愛慕他的女生像一片汪洋,多得讓人羨慕死他的皇帝命。
「你忘了你那一眼就讓她跌得撞到牆角嗎?」江忍甚覺好笑,他還記得自己隨後看到的情形,那個子小小的女生,當時正在學生會里收拾毛巾用具,嚴怒推門過去,她嚇得魂飛魄散,慘叫連連,當時與嚴怒差不到幾秒進門的他,還以為嚴怒對人家怎麼樣了呢!誰知道嚴怒過是看了她一眼而已,要不是他立即頻頻安撫以作補救,那女生可能會不支倒地,然後口吐白沫。
「我怎麼知道她會那麼怕!」嚴怒粗聲的,懊惱的說,女人就是很麻煩,這點他早就領教過不下百吹,不過冒火歸冒火,江忍出的話,他還是會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