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曼臻這才轉過頭來。
池以桓看了她良久,明知自己還有很多話想對她說,可眼下他只想說一句——
「……唉,你是個笨蛋。」
曼臻很明顯的一愣。「什麼?你說什麼?」
「我說,你真笨。」池以桓泛開一絲笑意,眸光卻揉進幾許溫柔。只消這樣看著她,他就感到自己心里好踏實。曼曼像是一道暖陽,總讓他留戀再三。
「為什麼?」她皺起眉頭,看向他。
「唉……」池以桓又是一聲嘆息,聲音拖得長長的。「我這麼想念你、這麼喜歡你,你都看不出來,這不是笨是什麼?」
明知那只是一句玩笑話,曼臻的臉還是忍不住發燙,平靜許久的心湖從來只為一個人泛起漣漪……
「閉嘴,討厭的池以桓。」
曼臻很是著惱,自己這麼就這麼不受控制?真夠討厭的。
池以桓模模鼻子,頭倚著車門,可視線卻沒有移開半分,緊緊鎖在曼臻身上。
他是個變態。曼臻注意到池以桓的目光,不自在的調整了下姿勢,巨大的壓迫感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曼曼,你長大了。」說不出壓在心底的是什麼滋味,惆悵還是失落?從前那個笑起來燦爛如花、偶爾鬧點小別扭的曼曼長大了呀……池以桓忍不住哀了撫她的一頭濕發,不帶任何侵略性的。
這句話像是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曼臻幾乎是慌亂的收拾起自己傾瀉而出的情緒。「四年太久了,久到好多事情我已經不願意再想起。」扭過頭,她閃躲他的觸踫。黎曼臻,不要忘了,你早已不信仰愛情。
「……是這樣的嗎?」池以桓一凜,目光倏地戒慎了幾分。
是這一刻讓池以桓知道,他好想好想把曼曼留在身邊。
好想、好想。
從前,他喜歡她的笑。黛眉彎彎、眼兒眯眯,總能軟化他的心、牽起他心底最柔軟的那個部分。
現在,他喜歡她的一切。池以桓不是沒注意到曼曼的改變。她不再那麼愛笑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輕顰、欲語還休,眸間盈盈流動的眼波則是埋藏了太多秘密。
怎麼辦呢?突如其來的佔有欲讓池以桓有些手足無措;在認識曼曼之前,他是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情緒的。
「池以桓?」忽然,曼臻叫了他一聲。
「怎麼?」池以桓只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喑啞,喉頭像是梗住了什麼一樣,似乎自己的一切完全取決子眼前這個小女人身上。
她笑,他開心;她哭,他心疼。這樣被人握在手中的感覺他並不是太習慣,但,卻是甘之如飴。
「……那個,你家有我可以穿的衣服嗎?」曼臻頓了頓,難掩困窘。「我是說,我這身濕衣服要怎麼辦?」
「喔。」池以桓點頭,算是明白她的意思了。「那你先穿我的吧。」
「……謝謝。」
他討厭她那樣疏離淡漠的語氣。
池以桓煩躁的別過臉,要自己別再看著曼臻,那只會徒惹自己心煩。曼曼的世界畢竟離他離得太遠了,他甚至沒有資格去好好愛她一場。
「池以桓……」沒想到曼臻競又叫了他一次。
像是中邪一般,池以桓根本想也沒想就馬上扭回頭,把方才的想法瞬間拋到九霄雲外去,盯著曼臻。
就像方才那一場車禍,他只是對上了曼臻那雙熟悉的眼,就什麼也不顧的跳下車,顧不得更多了;又好像三個月前的那條項煉,他根本沒預設什麼,可總是不期然的想起曼曼,甚至在對她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為她買下了那條項煉。
那是懲罰。
懲罰他這些年來對太多女人的無心無情,所以才跑出了這麼一個曼曼,惹得他失魂落魄。池以桓在心底嘆息,又難以控制的偷偷看了曼臻一眼。她的側臉是那樣漂亮而美好,細致得像是一尊瓷女圭女圭。
她想說什麼呢?
「你結婚了嗎?」她驀地問,沒想到惹來前頭的司機一聲悶笑。
「艾倫,你笑什麼?」池以桓眯起利眼。可別讓他在曼臻面前丟臉。
「池先生怎麼會結婚呢。這位小姐,你肯定不太了解池先生。」艾倫憋著笑意。
曼臻靜了一下。「也對,我怎麼會這麼傻呢……」那樣放蕩不羈的池以桓,離婚姻太遙遠了。
唉,某種程度上,他們兩個是相近的吧。
一樣可憐。
車子停在一幢白色的精致樓房前,池以桓卻仍是坐著不動,為曼曼方才那抹有些自嘲的淺笑。
「池以桓,你怎麼了?」曼臻問道。
池以桓深深看了她一眼,就像是中邪了似的,聲音好輕好低,只有曼臻能夠听見……
「我可以是很容易被征服的,只要你願意。」
第七章
天!這是一句怎樣煽情而露骨的話!
曼臻的臉蛋火速燒紅起來。那句話所含的愛意太明顯,讓她難以思考、難以抗拒、難以回答什麼……
她深吸了幾口氣,拖著一身濕答答,亦步亦趨的跟在池以桓身後。他究竟在想什麼?他的女人還不夠多嗎?為什麼偏要來招惹她這種平凡的人呢?
可是他方才的語氣是那樣真摯。曼臻迷惘了,恍惚問,她想起了四年前的那個黃昏,池以桓也以同樣專注而誠摯的眼神看著她……好像想傾訴些什麼,但找不到出口、找不到能接收的地方,于是他收斂起那些情緒,失落而悵惘的又再看了她一次。
他,是不是也同樣懷念那個黃昏?
曼臻的嘆息好細微,可情思很復雜。
「畢竟是四年前了呀……」她低低呢哺。四年前的她,的確曾在心底偷偷地喜歡池以桓,可是畢竟已過去四年,她再也不能回頭、再也不敢嘗試,只能從平凡安定中竊取一些安全感。
「什麼四年前?」池以桓驀地停住腳步,疑惑的回頭。
「啊!」她嚇了好大一跳,勉力搖搖頭。「沒有、沒有……」
「你在害怕嗎?」他朝她靠近了一些,垂眸細細審視她,漂亮的眼楮閃過一瞬奇異的流光。
「沒有。」曼臻別開眼,低聲抱怨;「不要靠這麼近啦。」
池以桓一愣,輕輕點了頭,什麼也沒說,只是轉過身去。「浴室就在樓上,你自己上去吧。」
「喔,好……謝謝、謝謝。」她有些狼狽的上了樓,池以桓的目光太灼熱,讓她只想快快逃離。
「曼曼,小心一點。」看著她的背影,他決定好心提醒一下。唉,為什麼她會這麼懼怕他呢?
「好,我會小心、我會……」
砰!
她跌倒了!
曼臻以奇怪的姿勢趴伏在地上,欲哭無淚。
跌倒、跌倒!跌倒這種事不是小學生才會發生的嗎?她已經二十二歲了耶!身上一身濕黏已經夠慘了,還來個跌倒……
「曼曼,你準備告訴我你跌倒了嗎?」池以桓不知道什麼時候挨在她身旁,他蹲子,好溫柔的垂眸凝視。
曼臻慢慢的收攏一雙長腿,狼狽的坐起身,不知從哪里竄出一股恨意。「沒有。我不打算這麼做。告訴你又能怎麼樣呢?」
什麼也不能。四年來從來沒有人陪她,從前不需要,今後也不會需要。
池以桓靜了半晌,仍是那樣溫柔的目光,他無聲地嘆息了。「……我可以的。」彎,毫不費力的將她打橫抱起,可藏在眉問縐褶里的是最深的心折。
誰可以告訴他呢?曼曼這些年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曼曼,你願不願意告訴我?」他驀地俯下頭,離她好近,鼻息淺淺的打在曼臻秀氣細致的臉頰上。
「喂!」曼臻驚呼,沒有想到池以桓竟然這樣瘋狂。
「……你先洗個澡、換好衣服,我們再來好好談一談吧。」池以桓小心輕柔的將她放在浴白前,丟下這句話後就帶上了浴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