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琉玉看著掌間的糖,緩緩抬起頭對上了他的眼,最後輕啟紅唇,「你這人可是瘋了?」
「瘋了?」皇甫堂訝異,頭一次有人這麼說他。
「哪有人像你這樣,才第一次見面就拿這麼高價的東西送人?」這袋砂糖若拿去市面上販賣,換得的銀兩可讓一般人度過數月生活。
皇甫堂唇瓣微勾,「我們應該不是第一次見面,不曉得妳還記不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
花琉玉腦海瞬間浮現當時情景,蛾眉緊皺,「你不提,我倒還沒想起。」隨即惡狠狠地瞪向他。
可惡!他居然敢躺在她胸口那麼久,還一臉舍不得起身的模樣,愈想愈氣,更想再揮拳過去。
「別氣,所以這袋糖就當作是賠禮。」皇甫堂連忙說道。
她那凌厲眼神才一掃來,便覺得全身發寒,嚇人至極,更怕她又掌他耳光,外加踹腳……那種經驗一次就夠,他可不想再嘗第二次。
花琉玉也不再多說,徑自取出一些如黃金般耀眼的砂糖,放入茶中,輕攪了幾下,端起杯子,輕啜了一口,隨即綻出一抹笑。「好喝。」果然茶還是要加糖才好喝。
皇甫堂挑眉看著她,沒想到不過是在茶里加糖,她才嘗了一口就變得如此開心,嘴角還漾著酒窩,十分可愛。
這時,店小二送上了幾盤甜品,紫米糕、蓮蓉卷糕、百果糕、桂花糖藕片……花琉玉又驚又喜。
「這些是……」杏眸閃閃發亮。
「請妳吃的。」皇甫堂笑看著她欣喜若狂的神情。其實她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冷漠,反而還很容易應對。
花琉玉一見甜品在眼前,顧不得一切,徑自拿起一塊百果糕,鮮果的美味立即自口中化了開,滿口生香。甜品……她的最愛,無論送來多少盤她都吃得下,欲罷不能。
「喜歡嗎?」皇甫堂單手支顎,微笑地瞅向她。
「那當然。」花琉玉再拿起一片桂花糖藕片,桂花香首先充斥滿口,隨即藕片自口中慢慢融化……好好吃。
皇甫堂見她每吃一口,臉上的笑容更為擴大,就跟吃到糖的孩童一般……好可愛。而她一吃到甜品,臉上就掛著幸福笑容,真容易滿足啊!
轉瞬間,滿桌的甜品全被花琉玉吃盡,這才想起,他連一口都沒吃。「抱歉,我全吃完了。」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但這些甜品實在太過美味,令人難以抗拒,一口接著一口,吃上了癮。
「沒關系,反正我隨時都吃得到。」皇甫堂朝她綻出笑容。她若覺得做錯了事,也會主動認錯……是個好女人。
花琉玉這才發現,原來他長得十分俊逸。高大挺拔的身軀、濃密有型的劍眉底下有雙黑白分明的深邃眼眸、高挺鼻梁、豐潤雙唇……俊逸非凡、家世顯赫,定有不少女子醉心于他。
「你……」她停頓了一會兒。
「我怎麼了?」他笑著瞅向她。
「就這麼心甘情願被我利用?」花琉玉索性直說。
皇甫堂唇瓣微勾,眼底浮現笑意,很想笑,但得忍住,「說『利用』這兩字,似乎不太恰當。」
「本來就是這樣。」她不否認正在利用他。
「就像妳說的,咱們交個朋友,妳對我好,我自然也會對妳好,別想太多利益關系,咱們可不是在做買賣。」
「你不在乎他人怎麼說?」
「那妳呢?」他笑著反問。
「隨他們去說。」花琉玉聳肩,毫不在乎。
「那不就對了?我也不在乎,隨人們去說。」皇甫堂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若每日都得去煩惱他人所說的話,那豈不是什麼事都別做了?何必自尋煩惱?」
突然覺得……「我跟你應該很合得來。」花琉玉直瞅向他的黑眸。
「我應該感到高興?」皇甫堂眼底笑意更為擴大。她有話就直說,毫不做作,讓他十分欣賞。
「隨你。」花琉玉轉頭往窗外看去,一陣微風吹來,吹起一綹青絲,遮住了她的視線,正當她想伸手撫開時,一只大手動作快了她一步,為她撫了開。
她訝異地看著他,沒料到他竟會這麼做;然而如此親昵的動作,卻不令她厭惡。
皇甫堂只是微微一笑,並未多說。
一開始他確實是被她美艷的外表與潑辣的個性所吸引,如今與她一交談,更發覺到她的好,就算被她利用了也無妨,他甘願。
花琉玉直瞅向眼前的他,突然覺得他好像與一般男人不同,但不同在哪一點,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
待茶飲盡,兩人這才一同步下樓。
掌櫃的恭敬送上一只錦盒,花琉玉並未伸手接過,轉頭望著身旁的他,以眼神詢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皇甫堂微笑,「這些甜品讓妳帶回去與家人一同分享。」
花琉玉這才伸手接過,瞅著他的眼,輕啟櫻唇,「謝謝。」雖然他們初次見面的情景很糟,但他其實是個不錯的好男人。
「別客氣。」皇甫堂笑著帶領她往外步去,「我送妳回府。」
花琉玉停下腳步,瞇起杏眸瞪向他,「你該不會別有目的吧?」哼,男人都是一個樣,她不該忘。
皇甫堂好笑地問︰「我該有什麼目的?」
「乘機與我家人打好關系,日後好娶我為妻。」最近爹與大姊急著將她嫁人,不得不防。
皇甫堂又是一愣,隨即大笑出聲。
他的笑聲引來路人好奇,花琉玉更是瞪大杏眸。他突然大笑做什麼?她所說的話真有那麼好笑?
「妳大可放心,我目前還不打算娶妻。」
花琉玉訝異,「你不打算娶妻?」
「一娶妻豈不多個人綁著我?我還想多過幾年逍遙自在的生活,想到哪兒就往哪兒去。」皇甫堂雖然說得信誓旦旦,然而這些話只是說給她听,目的也只有一個──降低她的戒心。
花琉玉見他不像是在撒謊,遂綻出絕美的笑容,「我倆的想法一致。」果然沒錯,她和他合得來。
這一笑,讓經過的路人們不分男女老幼全看傻了眼,皇甫堂亦然,目光再也無法自她身上抽回。
笑靨如花,就是如此。
「咱們走吧!」花琉玉往前步去。
皇甫堂連忙回過神,緊跟在後,卻瞧見她突然停下腳步,往一旁的骨董店內望去。
順著她的目光往內一看,只見一名老婦正打算買下一只花瓶。
花琉玉步入店內,看了眼老婦手中的花瓶。「別買,這是贗品。」
鼻董店老板一听,氣炸了,「妳……妳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開店八年,信譽保證,有口皆碑。」
「喔,是嗎?」花琉玉指向花瓶,「這明明是近期才制好的花瓶,無論色澤、樣式都與街口那間瓷器店內所賣的花瓶相似。」
鼻董店老板啞口無言,模了模鼻子,轉身離開。
老婦一听,立即擱下花瓶,轉身向花琉玉道謝,「謝謝,多虧了妳,我才沒賠了老本買個贗品回去當傳家寶。」
「哪兒的話,妳日後可得多加小心,別被人給騙去。」花琉玉扶著老婦步出骨董店。
「好、好,一定。」老婦笑著朝她揮手道別。
花琉玉目送老婦離開,這才想起身旁還有個皇甫堂,轉身一瞧,只見他臉上堆滿了笑。
「妳是怎麼看出來的?」听說她眼光獨到,今日一瞧,確實如此。
「從小苞著爹走遍骨董店,看久了自然一眼便看出真假。」是真是假,瞞不過她這雙眼。
「其實妳大可不必這麼做。」
「話可不能這麼說,我既然都瞧見了,自然就得仗義執言,不能眼睜睜看著那名老婦被騙。」
皇甫堂心里對她更加贊賞,像她這般好的女人實在很難再遇到,萬萬不能讓她就這麼自掌間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