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牡丹搖頭,不願多說。
有股強烈的直覺告訴她,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堯日國皇城正門,數十名守衛手執長戟,各個高壯威武,氣勢非凡。
一名身著深藍色立領雲菱紋衣袍的男子,邁步向前。
守衛立即將他擋下,「皇城內苑,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
男子取出腰帶內的一道黃金令牌,氣勢威嚴,「我是刑闌國的武晟王,要求立即與瑤姬公主會面。」
守衛不敢怠慢,立即入內通知。
一名宮中總監立即步出,恭敬的帶領男子進入內苑,乘坐輦車來到瑤姬公主的寢宮。
瑤姬獨自坐在繡榻上,低垂俏顏,滿懷心事。
「瑤姬。」
熟悉的嗓音,令瑤姬緩緩抬起頭,看著站在門口的高大挺拔男子,伸手捂住了唇,怎麼也不敢相信這會是真的。
等她回過神,立刻站起身,飛奔向他。
淳于玥將她緊擁入懷,「你受苦了。」
瑤姬臉色慘白,氣若游絲,「我……我好想念刑闌國的一切……請你帶我離開這里……」
「好,我馬上帶你回去。」淳于玥怎麼也不願再讓她受苦。
當初他與刑闌王就一致反對她下嫁堯日王,擔心她在堯日國受苦,沒想到這情況果然發生了。
倘若沒在茶館里听到人們的對話,他壓根就不知道堯日王要將她送回刑闌國。休妻,對女人而言,更是極大污辱。
懊死的堯日王,竟敢如此待她,這筆帳,他記下了!
正當淳于玥準備帶瑤姬離開時,卻瞧見一道高大身影站在不遠處,而那人正是堯日王。
瑤姬一見堯日王前來,深情款款的瞅著他,將他的身影牢牢記在心頭,隨即朝他恭敬的跪地叩首。
「王,妾身在此拜別。」
淳于玥攙扶身軀贏弱的瑤姬起身,連看也不看堯日王一眼,擁著她緩緩繞過堯日王,步出寢宮。
堯日王看著瑤姬縴弱的背影,神情復雜,雙手緊握成拳,眼底有著自己並未察覺到的深情。
刀牡丹面無表情的坐在窗邊,看著陰霾的天空,笑容隨著淳于玥的離開而消失。
刀霸天、刀霸海站於門外,緊皺眉頭,十分擔憂的看著她。
她這情況已經維持數十日,每天只是坐在窗旁,不與任何人交談,甚至有時候連膳食也不吃。
再這樣下去,他們怕她會體力不支而倒下。
刀霸天再也沉不住氣,走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欲往外走去。「走,大哥帶你去找他。」
雖然很不願這麼做,但現在能讓她重展笑容的人,也只有那家伙了。
刀霸海步上前,沉聲喝問︰「你要上哪去找他?若是真找著了,他還是不願與小妹在一起,又有何用?」
刀霸天放下刀牡丹的手,無言以對。
弟弟說得對,但他怎麼也不願見唯一的妹子再這樣下去。從來不曉得一個人患了相思病,竟會變得如此,時常不吃不喝,坐在窗邊,不與任何人交談……天曉得他有多擔心她!
刀霸海看著刀牡丹面無表情的坐回窗邊,心里也氣不過,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他究竟有哪一點好?為什麼要為了他變成這樣?你可瞧見我和大哥有多為你擔憂?你可知道外頭的每一個鏢師都希望你能早點打起精神來?」
刀牡丹眼眶泛紅,一顆晶瑩的淚水緩緩自眼角落下。
她早該知道,一相情願的感情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他曾向她保證,他一定會回來的,可是呢?等了數十日,她並沒有等到他的身影,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與心疼。
說來可笑,他不過是第一個主動向她搭訕求婚的人,也不過是武藝高強的一個男人……她為什麼會喜歡上他?
為什麼要為了他的一句話而開始學習廚藝、為他穿女裝、為他縫制衣衫、為了他的一個眼神或一個動作而心跳加快……
為什麼她為他做了這麼多,他卻還是自她身邊逃開?
愛情,果然是不能強求的,這道理她早該明白呀!但她卻自以為是,以為自己最後一定能打動他的心。
喜歡一個人,真的好累,她再也不要了。
刀霸天與刀霸海見她落淚,整顆心都揪疼了。究竟要怎麼做,她才能恢復以前的模樣?
「大哥、二哥,請你們讓我靜一靜。」刀牡丹向他們乞求。
刀霸天與刀霸海對望一眼,最後只得步出廂房,任由她獨自一人待在房內。同時暗暗期盼,她能再次展露笑容。
刀牡丹待他們離開後,緩緩往一旁的黑檀木篋走去,取出一只布包,攤開,里頭整齊的平放著一件尚未完成的男衫。
他曾說過,只要她肯為他縫制一件衣衫,兩人便扯平了。如今,他卻一走了之,他們之間的恩怨也就此斷絕。
她取出利剪,打算將衣衫剪破,卻是怎麼也剪不下去。淚水模糊了視線,胸口的悶痛更為劇烈。
放下利剪,她將衣衫緊擁在懷中,晶瑩的淚水滴落在衣衫上,暈了開來。
「不要離開我……求求你……不要離開……」如果她在那時候這麼對他說,他可會留下來?
然而這一切都已經太遲……太遲了……
翌日,刀霸,刀霸天、刀霸海再次齊聚一堂,神色凝重,都為了刀牡丹而擔憂不已。
究竟該怎麼做才能讓她重展笑顏?就算要他們一同扮丑角好逗她笑,也一定會辦到。
此時,一道窈窕身影步入廳堂內。
「咦?爹、大哥、二哥,你們全坐在這里做什麼?」
他們訝異的抬頭,只見刀牡丹臉上堆滿了笑。
刀霸奔上前,「你……你沒事了?」
「爹,你在說什麼啊?我當然沒事。」刀牡丹笑著搖頭。
刀霸天有些不太確定的走到她身邊,「小妹,你真的沒事?你昨兒個不是還為了那家伙落淚?」
刀霸海緊皺眉頭,上前揍了他一拳。
「你干嘛啊?」刀霸天憤怒的轉頭,原本打算回擊,卻在接觸到刀霸海的眼神後,明白一切,他不再多問,也不會再多說。
刀霸海輕柔地撫著她的粉頰,「小妹,只要你沒事就好。」她既然都這麼說了,那麼他們就不會再追問,以免讓她再次想起那家伙而傷心。
刀牡丹凝視刀霸海許久,緩緩開口,「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千萬別這麼說。」刀霸天伸手輕揉她的發,眼底盡是愛憐。
刀霸一直擔憂她會想不開,現在總算能放心了。
「我要舉辦一場比武招親。」刀牡丹接著說出讓他們大為訝異的話。
刀霸天瞪大雙眸,嘴巴險些合不攏,「小……小妹,你說什麼?要比武招親?誰比武?誰招親?」
「當然是我去比武,我去招親。」刀牡丹笑咪咪的回答。
刀霸海皺眉,「你確定?」
「當然。」刀牡丹再確定不過。
刀霸跌坐在椅子上。這樣好嗎?雖然他們之前也為了她的婚事而煩惱,但現在的情況讓他很不安。
她該不會是打算隨便找個人嫁了,好徹底忘了那家伙吧?
「放心,我不會對任何人手下留情。」刀牡丹當然明白爹的擔憂,但她可不會那麼傻,拿自己的終身大事開玩笑。
刀霸海皺眉,「若沒人打贏你呢?」有股不祥的預感。
「很簡單,那我就終生不嫁。」刀牡丹笑眯了眼。
刀霸撫著胸口,快要喘不過氣。那跟一開始的情況不就沒兩樣,她這輩子怕是再也嫁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