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鏤月氣得雙手緊握成拳,「你們……竟然拿自己女兒的終身大事來打賭?」而且還一致認為她嫁不出去。可惡,他們竟敢將她看扁!
「怎樣,你敢不敢跟我們賭啊?」甄滿意眼底盡是賊笑。呵,魚就快上鉤了!
「哼,賭就賭,我身為你們這兩個賭鬼的女兒,怎麼可能會不賭?但得先說好,拿什麼當賭注?」金鏤月被激得白皙鵝蛋臉都漲紅了。
「嚦,你都有了逍遙樓,那咱們兩人好像也沒什麼可以拿出來和你打賭……」金錢豹邊說邊模著胡須。
「不如把那個給她好了。」甄滿意靈機一動,朝金錢豹眨了眨眼。
「那個是哪個?」金鏤月瞬間瞪大晶燦雙眸。
想不到他們還私藏了些好貨沒讓她知道,實在太過分。
「那個寶貝……我珍藏了多年,要我就這麼給她,實在很舍不得哪!」金錢豹搖了搖頭,「還是不要拿給她好了。」
「哎呀,你們還算是我的爹娘嗎?竟然不敢跟我打賭!」金鏤月一瞧見爹那副極為舍不得的模樣,就知道那東西肯定價值連城,她非拿到不可。
「這……」金錢豹思索了好半晌,緩緩點頭。「好,我們就跟你賭了,你今年一定嫁不出去。」
「啊?你們方才不是說我一定嫁不出去,怎麼突然多出『今年】這兩字?」金鏤月半眯起杏眸。
「有嗎?那肯定是我們兩人方才忘了說。」甄滿意無辜的眨動雙眼。
金鏤月不悅的瞪向他們。這兩個老家伙,果然還是一樣老奸巨猾。哼,不過她也不是省油的燈。
「好,就這麼決定了!若我能在今年內嫁人,你就得把那樣寶貝交出來給我。」語畢,她逕自走人。
金錢豹與甄滿意看著金鏤月的窈窕背影,眼底盡是得意。
「相公,你說我這一招使得可好?」甄滿意啜飲了口春晉茶,茶的芳香、甘醇、甜美立即在口中擴散開來,再加上方才以激將法逼得女兒跟他們打賭︰心情萬分愉悅。
「她那性子就是這樣,禁不起激,但我們這麼做,難保她不會到街上胡亂找個夫婿來充數。」金錢豹十分擔憂。
「放心,她眼光獨到、從不吃虧,絕不會選蚌差勁的男人做夫婿,這一點你倒可放心。」甄滿意反倒一點都不擔心,「她在今年內,一定嫁得出去。」
逍遙樓里里外外,滿是露出貪婪神情的賭客。
二樓中央有問廂房,珠簾後方坐了一名紫衫女子,臉覆輕紗,僅露出一雙媚眼,往底下的賭客們望去。
誰敢要老千或是手腳不乾淨,全都難逃她的法眼。平日她也像這般坐在這,然而今日她的心情卻大不相同。
金鏤月輕顰蛾眉,白皙小手托著香腮,搖頭嘆息。
「大小姐,你怎麼了?」一名身材壯碩、滿臉落腮胡的大漢,一上樓見她這模樣便問。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逍遙樓內沒幾個能看的男人。」
不是滿臉刀疤橫肉,就是賊頭賊腦,這些男人看了就討厭。
大漢聞言,大笑出聲,「大小姐又不是不知道,這世上哪會有什麼正人君子來到賭坊?」「這倒也是。」金鏤月無奈的嘆口氣。
她平日總是待在逍遙樓內,哪兒也沒去,現在教她上哪里去找夫婿,好將自個兒在今年內嫁掉?
難不成她真要輸了這個賭約?不,那可不成,她金鏤月向來逢賭必贏,焉有睹輸的道理?
現在是榴火初燃的時節,約莫還有半年的時間,她就不信自己無法在半年內嫁人。
話又說回來了,好男人究竟在哪兒啊?一雙媚眼再度往底下看去。
那個太瘦,獐頭鼠目,見了就想拿掃帚將他攆出門。
那個太肥,滿臉橫肉,踫了他該不會就沾滿手的油?
那個太老,看起來距離踏進棺材的時間不遠,竟敢繼續來賭坊下賭?還是早點回去準備辦喪事吧!
天,就沒個稍微正常一點點的男人進來嗎?
這時,一名身著銀灰衣袍的男子緩緩步人逍遙樓,相貌堂堂,俊逸非凡,一表人才,舉止優雅,臉上掛著溫和的笑。
金鏤月眼楮一亮,目光立即跟隨著那名男子。只見他出手闊綽,就算輸了,臉上也毫無懊悔神情。
呵,沒想到老天爺競如此眷顧她,馬上就將如意郎君送上門來。
「大漢,你瞧見那名身著銀灰衣袍、腰系玉帶、頭戴紫金冠的美男子沒?」她伸出縴縴小手,指向底下。
大漢眯起眼,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喔,大小姐說的人是他啊!」
「怎麼,你認識他?」
「不認得,只是他出手闊綽,再加上逢賭必輸、賭運極差,昨兒個才來一天,就已經在咱們這里輸了數百兩銀子。」
金鏤月一听,立即綻出一抹賊笑。
「你下去跟他賭個幾把。」
大漢愣住,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最後索性直接問道︰「大小姐,你究竟有何打算?」
無人不知他是賭場中的鬼見愁,逢賭必贏。而她會叫他親自出面和人賭,定是有什麼陰謀。
「沒什麼,我只不過是要他成為我的夫婿。」金鏤月笑逐顏開。
大漢驚得下巴差點掉下來,「大小姐,萬萬使不得啊,咱們又不清楚他的來歷,這麼貿然可好?若是讓老爺與夫人知道了……」
大小姐竟然想靠賭博為自個兒贏來一名夫婿?這真是他所听過最荒謬、最不可思議的事。
「哼,我就是和他們打賭,看我能不能在今年內嫁人才會這麼做。而那男人根本就是頭肥羊,任人宰割,我不宰他還宰誰?」
金鏤月毫不在乎對方的來歷、身分、背景、是否有妻小等等雜七雜八的瑣事,她就是看上他了!
一听到她這麼說,大漢也只得順從,轉身下樓。誰教她是逍遙樓的主子,他自然得听命。
待大漢一下樓,樓內所有的夥計全都抬起頭來看著他,還以為他是奉大小姐的命令下來,將一些手腳不乾淨的賭客帶到後頭去,好好教訓一番。
萬萬沒料到他競走到一張賭桌前,與原本擔任莊家的夥計換手。
大漢要親自出馬?
眾夥計與其他常客立即奔了過去,將那張賭桌團團圍住,有的人還因為瞧不見,索性站上凳子,踮起腳尖,好看個清楚。
銀灰衣袍男子一見眼前這情景,立即明白這名滿臉落腮胡的壯碩男子定非等閑之輩,除了可能是這里的管事外,賭技定然非比尋常。
「閣下怎麼稱呼?」大漢朝銀灰衣袍男子拱了拱手。
「展徹揚。」他道出本名。
「展公子今兒個想賭骰子?」
「正是,要不然也不會坐在這張賭桌前。」展徹揚臉上堆滿了笑。
「好,大夥兒可得看仔細點,這骰子是正六面體,上面分別有一到六點,相對兩面之數字和必為七,一點和四點漆上朱紅色。」大漢高高舉起手中的骰子,讓在場每個人瞧個仔細,絕無造假。
「這咱們早八百年前就知道啦!」一名常客大笑著說。
「是啊,咱們可從沒懷疑過逍遙樓的骰子有問題。」其他人異口同聲,大聲吆喝回應。
「那就好,只怕待會兒有人輸了,不肯服氣。」大漢直瞅著展徹揚,任誰都知道他指的人是誰。
展徹揚笑眯了眼,「起手無回大丈夫,怎麼個賭法?」
「很簡單,若你擲出的點數總和比我大,就贏了。」大漢還不忘補上一句,「如此簡單,連三歲孩童都能贏。」
展徹揚收起笑臉。言下之意,就是指他若是輸了,就比孩童還不如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