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來人啊!傳喚千翰煒前來!」邯煬燁朝守在房門外的侍從吼道,他已換上狩獵的服飾,並將弓箭放于桌上,儼然一副夜獵的裝扮。
而不知發生何事的南列羽,則呆坐于浴桶中。他怎麼又發火了?是方才她說錯什麼話了嗎?
沒多久,千翰煒使得令而來,于房門外答道︰「屬下在此,不知少主有何指示?」自幼與邯煬燁一同長大的千翰煒,于門外便能感受到他的憤怒,只是不知他的憤怒因何而來。
「待會我要出外夜獵,不回來用晚膳了!」他瞥了眼仍在浴桶中的南列羽,不帶一絲表情地接著又道︰「我不在的時候,記得派些工作給這女人做,沒做完不得休息!」
「這……」千翰煒聞言,有些憐惜那位姑娘。
「怎麼?你對于我的話有意見嗎?」邯煬燁說話的語氣雖然平淡且有些慵懶,但在房門外不見其表情的千翰煒則立即單膝跪下。
「不!屬下不敢造次!」他太了解邯煬燁此刻的慵懶語氣正代表暴風來臨前的征兆,連忙致歉而不敢再多言一語。
「明白就好!」邯煬燁轉身朝南列羽走去,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道︰「記住一點,你不再是以往的千金大小姐,只是我的東西罷了!別再跟我提起任何有關你以前那些瑣事!」
「為何要如此?」她不懂,她真的不懂!為何她不能提以前的事?而此刻他的神情,更是令她打從心底打寒顫。
「你不需要知道理由,只要照著我的話做即可!」放開她的下巴後,他便頭也不回地朝房外步去。瞥見千翰煒仍半跪于門外,他冷聲道︰「記住,她只是個下人,別想同情她。」言下之意便是她與其他下人相同,絕無任何優惠。
「是!屬下明白!」千翰煒連忙答話。唉!他不想派較輕松的事給那名姑娘做的,只是以現在這情況看來,似乎不可能了!
邯煬燁滿意地看了他一眼,便頭也不回地朝馬房步去,跨上了闇夜,朝狼堡外奔去。
他是在嫉妒!嫉妒她口中的兄長,竟可擁有她十幾年。
真是可笑至極!以掠奪、殘暴聞名的狼王,竟會因一名女子產生這等普通老百姓才會有的心境?他必定是一時迷失了心智才會如此!
邯煬燁令胯下的闇夜加快腳程,讓自己和迎面而來的強風幾乎融為一體,他非得大肆射獵一番,才可使自己忘卻一切!
也許他不該將那女人帶回狼堡,只因她早已不費吹灰之力,便左右了他的思緒。
女人果真是麻煩的東西!尤其是南列羽,更是令他煩心,令他失去了沉著與冷靜。
「媽的!懊死的笨女人!」邯煬燁低咒出聲。
奔于闇夜身側的銀狼,似乎也感受到主子的怒氣,一路低嗚出聲。
☆☆☆
南列羽出神地凝望著邯煬燁合上的房門。
天!誰能告訴她,她到底嫁給了一個什麼樣的男人為妻?而大哥他們,又是怎會同他認識,而定下這婚約呢?
但邯煬燁真的是她的夫婿嗎?為何整個狼堡皆沒有一點辦喜事的氣氛存在?
她不得不去懷疑,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千翰煒輕敲門扉,在外頭揚聲道︰「抱歉了!里面的姑娘,煩請著上此衣衫後,出來做事了!」他把一件褐衣置于門邊後,便退了開。
這個人是誰?感覺似乎出邯煬燁和善許多!
南烈羽從早已降低溫度的水中起身,抬起方才被邯煬燁丟于一旁的干布遮身,再打開一微小門縫將衣衫取進來。
唔……這仍是一件下人所著的褐衣!她輕蹙起蛾眉來,但是此布料卻比之前的粗布來得柔軟生了。
包換褐衣于身上,南烈羽步出房門,打算好好地認識這個對她而言,仍十分陌生的地方。
一名相貌堂堂、皮膚黝黑的男子,站于眼前盯著她瞧。
「請問……」她開口朝他詢問。
「在下是邯煬燁少主的近身侍從千翰煒,特地來請姑娘做一些工作的!」千翰煒連忙從見到她的驚艷中回過神來答道。
這名被少主帶回來的姑娘,雖著粗布褐衣,但不能掩其美,而她的絕美容貌,更是他在突厥部落間未瞥見過的。
她銀鈴般悅耳的聲音,真可謂之天籟之音啊!
千翰煒此刻也終于明白,為何少主會把他一向嗤之以鼻的女人給帶回來,只因眼前的這名姑娘,就算是天上的神明,也會想將她給帶回天庭,好好地珍藏起來,不讓他人有機會一窺其花容月貌。
「你言重了!小女子名喚南列羽,你不必多禮喚小女子為姑娘!喚我羽兒即可。」
她亦不奢望他喚她為少主夫人,只因她沒那福分。
邯煬燁已很清楚地告訴她,她只是一名女僕,不再是千金小姐了,不是嗎?而她也不會把他當成她的夫婿,只因她是一名女僕而已!
「不不不!屬下不敢造次!煩請姑娘隨我來,我將帶領姑娘大致了解狼堡,以及……日後姑娘所需要做的事。」他若喚她的閨名,豈不等著命喪于少主之掌下。
「是,我明白了。」南列羽神情落寞,認命地尾隨于千翰煒的身後。
她的內心也十分懷疑,邯煬燁的身分到底為何?何以能居住于偌大的堡內,又為何能擁有如此多似千翰煒這般雄壯高大的侍從?
而他,又真的是她的夫婿嗎?這是自被他救以來,一直盤旋在她心頭的莫大疑問。
☆☆☆
南列羽終于大致知道狼堡的地理位置,隔著一片廣大山林,便可到達大唐國土。而狼堡位于突厥部落的最邊界地帶,鮮少有人前來拜訪,只因大家皆畏懼狼堡的主人。
為何稱之為狼堡?南列羽曾詢問陪于她身側的千翰煒,但他則以唯恐造次為由,沒回答這個問題。
實則乃是邯煬燁曾被狼群飼養過外,又以極冷酷殘暴之行徑殺了先前的可汗王,但又沒人敢將他這被喻為不祥之子的十四子治罪,只好在這極偏僻處建了此堡于他,也算是行「放逐」之罪。
然而,也因他那酷似狼的殘暴行徑,令人不敢踏足于這方圓十哩之境內。另外由于他飼養了一只銀狼于身側,所以突厥人便稱他為「狼王」,而他住的地方便被人稱為「狼堡」。
而這些話,千翰煒自然不敢告訴南列羽,只因他十分明白說出來的下場會是如何。
只是……他對這名姑娘的身分背景亦感到十分懷疑,南烈這姓氏于漢人民族中,並不多見的,而最富盛名的嘯傲山莊便為所有南烈姓氏之首推。
這位南列羽,會是嘯傲山莊的人嗎?他不得不懷疑,卻不敢冒昧詢問。
兩人來到狼堡的大廳後,千翰煒便說︰「就麻煩姑娘將此大廳的所有桌椅擦拭干淨。」說完便將一桶水及布中交至她的手中。
「我想……我應該做得來的!」這些事她雖從未曾做過,但她曾見過山莊內的婢女做過,應該不難。
只是,一待她開始擦拭時,她剛一不小心地用力過猛,將一只造形特殊的花瓶給打翻。
一旁的千翰煒眼明手快的接住花瓶,免除它變成支離破碎之慘狀。
天!這可是少主珍愛的東西呢,倘若摔破的話,可不是一句抱歉就得以原諒的事!
「啊!抱歉!我並非故意的!」南列羽無辜的眨了眨眼眸道。
「沒關系的!小心點就好。」千翰煒小心翼翼地將花瓶放回原處,放心地吁叮出一口氣來。
南列羽欲擦拭另一邊的椅子時,沒注意到足邊的水桶,因此被絆了一下,她連忙伸手欲扶住某物以平衡身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