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還有這道菜都不要加蒜,這道菜的豬肉改成牛肉。」
服務生點點頭,「請問石先生還有什麼要吩咐的?」
「這樣就好。」
岳芙好奇的問︰「你不吃辣嗎?」
「吃呀!我最喜歡吃辣。」
「那為什麼不加辣?」四川菜不加辣不就等于牛肉面不加牛肉?
「因為你不吃。」
「我不吃?」他怎麼知道?
「對。」
「為什麼我不吃?」
「因為你怕辣。」對她過去的記憶,他從沒或忘。
「你怎麼知道?」
「直覺告訴我的。」
「那直覺也告訴你,我討厭蒜味和不吃豬肉嗎?」
他點點頭,仿佛她的問題很無聊。
「既然你的直覺這麼準,我們又為什麼要來吃四川菜?」
「因為直覺又告訴我,你喜歡重口味的東西,但是又很挑食。」
她挑眉質疑他,但他的直覺論真的很準,沒人知道她竟這麼挑食,包括她的未婚夫培恩也不知道,因為培恩在吃飯前,禱告的內容總會提到非洲難民,然後感謝主所給予的一切食物,她怎麼好意思再挑食!
「為什麼你知道?」
「直覺有解答嗎?就是一種感覺,就好像魔術師叫你挑一張牌,你只能憑直覺挑,沒有理由,就是一種感覺。」
好吧!她只能承認他的直覺真的很準。「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雖然她一直覺得今天有被佔便宜的感覺,但他是好意解救她,理論上她該謝謝他。
「你應該好好控制一下你爛好人的毛病,這次是周保生,下次是什麼人?變態還是殺人狂?不管如何你都不能讓自己陷入危險你曉得嗎?你醫學院是怎麼念的?」當他看見周保生與她拉扯,她還好言相勸,絲毫危機意識都沒有,這讓他非常火大,要不是這些年來他的脾氣改了不少,周保生現在大概會躺在醫院了。
她咬著唇,「我想被變態或殺人狂殺死都是我的事吧!我是很謝謝你今天幫了我一個忙,也或許我的專業能力被你質疑,但我要怎麼做是我個人的權利,請你不要干涉我。」
「我不是干涉你,你知道那個周保生接下來會對你做什麼事嗎?強暴你也行嗎?凌辱你也行嗎?這個世上什麼人都有,不是你對他好,他就會回報給你同樣的好,他有可能會反咬你一口,你懂不懂?」
「我懂,謝謝你的關心,如果下禮拜你想換門診醫生,我很歡迎。」她氣得把帳付了,在一道菜都還沒上前就離開了。
他搖搖頭,發現她的性子還是一樣的倔強。
冷眸一斂,他想著,她失去記憶也好、忘記他也罷,她是他的,他並不急著收線;十年都過去了,不差這一點時間。
他的蘇菲不知道還是不是和以前一樣的為他傾戀呢?這個問題他不擔心,他手里還握著線呢!
他不但愉快的吃起來,還招來服務生,「這些菜可以再加辣嗎?」
服務生忍不住心忖,石先生是來找碴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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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芙心情低落的算好時差,撥了個熟悉的電話號碼,听著她最熟悉的嗓音。
「喂,培恩,早安。」
「早安,你還沒睡呀?」
「還沒,培恩……」
「對了,我要告訴你,我最近為聖母孤兒院募款,你猜我籌到多少錢?」岳芙還沒有講完,培恩就興奮的先說了。
「多少?」她的聲音顯得低沉而無力。
「足足有一百萬美元,我想幫院童蓋間像樣的宿舍,這下應該沒有問題了。」
「那很好呀!你努力了這麼久,四處拜托募款,上帝也來幫助你了,培恩,你真厲害。」培恩到底是花了多少心力在募款呀!
相對她的問題簡直顯得幼稚無比。
「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情。」仿佛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你怎麼了?聲音有氣無力的,不開心嗎?還是生病了?」
「大概有一點感冒吧!我沒事。」
「那你快睡覺,感冒了這麼晚還不睡。」
「好,再見。」
「再見。」她依戀的掛上電話,淚卻哭濕了枕頭,為了理想,她來到台灣當醫生。
由于她的父親是個道地的台灣人,當然希望她能回台灣工作一段時間,畢竟她身上流的可是台灣的血液。
而她的心里也有一個不知名的聲音催促著她回到台灣,于是她一個人踏上這未知的旅程,來到台灣。
罷畢業時,她滿懷著理想,來到台灣工作後,一切都是這麼的順利,可時間愈久她愈覺得自己並不適合這份工作,每天听著病患諸多的苦惱,讓心軟的她忍不住隨著病人的情緒起伏,有時候她覺得自己都快要得精神分裂了。
也許石曠日說得對,她就是因為不夠專業,才會讓自己一直陷入反復的情緒中。
第七章
又到了下一個禮拜,岳芙緊張的坐在椅上等待下一個病人,時間到了,她有一點緊張。「笨岳芙,膽小表岳芙,他不來就不來呀!反正有一堆病人在等你看診,少一個石曠日又不會少一塊肉。」心里有個聲音這麼說。
「不一樣,他不來代表他真的覺得你不專業,你的專業受到質疑,好歹你也是史丹佛第一名畢業的,這樣的感覺好像被人退貨似的。」另一個聲音又出現了。
「那有什麼關系,這世上什麼人都有,不是你滿分的對他,他就滿分的回報你,隨時他都有可能反咬你一口,你懂不懂呀?」
「咦?你怎麼學我說話?」門突然打開,石曠日從容的走了進來。
她松了一口氣,停止自己和自己的對話,這也是第一次她尷尬的不曉得要和病患說些什麼才好,她清清喉嚨,「石先生,這禮拜睡得好嗎?」
「沒什麼進展。」
「你現在都幾點上床睡覺?」
「大約三、四點不一定,有睡意我就會去睡。」
「我現在要你做一件事,請你硬性規定自己睡眠的時間,例如說固定十二點睡,十一點就要做好睡覺的準備,放松心情,不做任何會讓你心煩的工作,還有飲食也是,睡前不要吃或喝任何刺激性的食物。」
他點點頭,「可以去別的地方治療嗎?」
「別的地方?去哪里?」
「哪里都好,我不喜歡醫院的感覺,我是失眠不是生病。」
「當然,這也是行為治療的一種,例如空間幽閉癥的病人,我可能會安排去人潮多一點的地方,讓他適應各種環境。」
「那我們走吧!」
「咦?」怎麼感覺主控權不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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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到某座不知名的山上,車子停在路邊,他們人就坐在產業道路旁的石頭上,往下看可以看到房子變成一格一格的,像豆腐般整齊排列。
她突然覺得郁悶一掃而空,抱著膝席地而坐,望著山下的景物發呆。
「你看你又忘了保護自己,我只是你的病人,你只見過我幾次,就這樣讓我帶到山上,萬一我對你不軌怎麼辦?」他突然靠近她,眼對眼與她只有五公分的距離。
她緊張的忘記呼吸,他的舉動萬一是真的,那那那……
黑瞳一斂,溫暖的笑容又出現在臉上,「我是開玩笑的。」
「呼……你嚇了我一跳。」
「我是要告訴你,心地善良很好,但是凡事不要想得太過單純。」很多年前他就試圖告訴蘇菲不要太單純,不要那麼容易相信別人,但一直教不會她,而最後也是她的單純救贖了他的一生,讓他學會了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