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也是!」
一群妃子突然有志一同起來。
聶逵不為所動,他相信繆姒不會背叛他,但偏偏覺得心煩。
這場宴會沒能讓他忘了繆姒,人雖然坐在這里,他卻擔心她,擔心她肚里的孩子。他以為他無情,可是怎會如此牽腸掛肚?
這非他所樂見,那代表他有弱點。
有弱點,他就會有危險。他不怕危險,只是不想有弱點。
他是暴王,豈能有弱點?
聶逵煩躁地拿起酒樽,一仰而盡。
這時候李王後說話了。
「你們別煩王上,王上自有定奪。」
一群妃子頓時安靜下來,聶逵看向李王後。
「不過,王上,她們說得也有道理。你還是小心點兒好。」
「王上,你不能輕易放過她,要好好問問她才行!」玉妃猶不死心。
「怎麼問?」喝著酒,漫不經心地隨口應道。
玉妃直接說︰「嚴刑拷打。」這樣一來,肚子里的孩子就會流掉!
這玉妃還不算笨嘛!李王後心想。
「不行!」聶逵一听,厲聲否決掉。
眾妃子訝異地望著他。雖然下令善待囚犯,但王上對重刑犯還是很嚴酷的,更何況繆姒犯的是企圖營救蘭天王這等大罪!
「玉妃,姒妃已有身孕,用不得刑。」李王後說。
聶逵睨她一眼,何時她也心存仁慈了?
「難道就這樣輕易饒過她?」
玉妃一句太過心急的話,點了聶逵一下。
原來她們打的算盤是這樣。想借刀殺人,而且一次兩個?
太久沒見他的妃子們,都快忘了她們是一群為了接近他,而用盡心機的女人。
「玉妃,嚴刑峻法只適用于戰亂時代對付頑固的敵人。繆姒是本王的妃子,就算犯錯要問話,應該不至于用嚴刑拷打這麼重的刑罰,你說是吧?」
「是。」王上金口一開,誰敢說不是?
「況且,她還懷著本王的孩子。」
「是。」
「夜深了,你應該累了,回宮好好休息吧。」
宴會通常要等到王上休息了,大家才能離開,一旦惹惱了王上,王上就會在宴會中下逐客令。
但對妃子而言,不僅只是逐客令,還有另一種意思。
玉妃驚慌地問︰「王……王上,臣妾做錯了什麼?」她知道那代表著她將被打入冷宮,可她不知道自己哪里犯錯。
聶逵不想多說,只是懶懶的說︰「下去吧,別在這兒壞了本王的興致。」
「王上!臣妾知錯了!請原諒臣妾!」
聶逵冷然地對旁邊一名服侍他的宮女投以一眼,她們隨即上前將伏跪在地上、哭得淚眼婆娑的玉妃扶起,半強迫地帶走。
「一王上!王上……」哀求的聲音,令在場的其他妃子噤若寒蟬。
「本王肚子餓了,你們怎麼不伺候本王呢?」他大聲的說。
妃子們忙不迭地夾菜送到他嘴邊,她們說盡每一句甜言蜜語,就是聰明的絕口不提「審繆姒」。
聶逵瞥了玉妃離去的方向一眼,一個念頭驀地跳上他腦海--
會是她嗎?那個對繆姒下毒的人……
雖然未能除掉繆姒,但除去一個玉妃倒也不錯,不過還是要盡快殺掉繆姒才行。否則等孩子生下來而且若是個男孩的話,她的王後地位就不保了。
可是,看目前這個情況,誰要再提一句審繆姒誰就遭殃,她又怎能提呢?沒有其他方法了嗎?
倘若說服「三公」,施壓王上?不行。丞相為人城府極深,對女人沒興趣,更不愛管這種事;太尉,只是一介武夫;御史大夫,沒有實權,是丞相的傀儡,更別提。
可惡,小小一個繆姒竟如此難以對付!
繆姒一定很快又會被釋放出來的!
李王後氣惱不已,但表面上仍不動聲色地陪同王上觀舞,听妃子們彈琴奏樂。無意間,視線落在那個長得像繆姒的舞伶,用力地瞪了她一眼。
馮香以為自己又犯錯,正不知要怎麼辦時,李王後又突然莫名其妙地對她笑。那個笑容是如此的愉悅,仿佛很滿意她。可是,她卻深覺那是一個不懷好意、含有算計成分的笑。
一陣驚悚頓時爬滿馮香的皮膚。
第九章
繆姒昏倒了。
當消息傳到聶逵耳里時,已經是隔天快近午膳時刻。
前一晚因為時間太晚了,所以小斌子不敢通報;早上王上又要上朝,所以他也沒說;直到中午快用膳了,他才告訴聶逵。
聶逵的反應是--
「本王只是睡了,可不是死了。她人呢?」
「還……還在監……監牢。」
聶逵一听,右手握緊又放,臉色頓時變得殺氣騰騰,眼神仿佛可以射出兩只箭。
小斌子知道自己即將大難臨頭,馬上趴跪于地,顫抖地等待王上下令處罰。
可不知過了多久,周圍還是安靜無聲,他悄悄地抬頭一看--
皇帝不在了?!
*****
聶逵來到監牢時,繆姒早已醒來多時,不過臉色有些蒼白,神情疲倦。
「王上。」她看到他來,微微彎身,以示敬意。
沒辦法,正在成形的孩子弄得她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站也不是……什麼都「不適」。不過,看到孩子的爹來,她的不適都好了。
「你怎麼這麼晚才來?」她半是抱怨,半是撒嬌的口吻,一點反省的樣子也沒有。
聶逵提著一顆心來,本預想會看到她脆弱、無助的一面,然後自己以「英雄」的姿態出現救她,「順便」讓她離開牢房。但一听到那句話,他再怎麼冷靜也不禁愕楞住--怎麼,她在等他來?
「王御醫!」他雷聲一呼,震醒了自己的腦袋。
「下臣在!」
「她的身體怎麼樣了?」
王御醫替繆姒把脈,問過幾個問題後回話︰「回稟王上!姒妃身體無恙。只是監牢陰寒,不適宜姒妃現在有孕的身體。」
聶逵一听,真想立刻帶她回花景宮去,可是……
「妳可知悔改了?」冷冰冰的語氣。
「.....知道了。」繆姒考慮了一下才說。
在別人看來,她有十足的悔意,但他一眼就看出她根本口服,心未服。正想再多訓她幾句,只見她搖搖晃晃的,隨時會倒下的樣子,聶逵想也末想就邁向前親自扶住她。
「怎樣?哪兒不舒服告訴本王。」他低聲問道,抱起她,腳步穩健飛快地離開監牢。
然而,她卻偎在他寬大的懷中,神情舒服得像只貓兒,突地,一種上當的感覺向他襲來。
輕輕將她放下,他不高興地瞪視著她,後者心虛地低下頭。他轉頭對其他人說︰「本王等一下要去花景宮用午膳,你們去準備一下。」
「是!」除了王祥和李榮,其余的人都走了,而他們兩個知道王上故意支開旁人,所以也十分識相地站得遠遠的。
「你有什麼話要對本王說嗎?」他板著一張臉道。
她看了聶逵一眼,掩嘴而笑。
盛怒中的聶逵見她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于是訕訕的問︰
「何事好笑?」
停住笑,繆姒坦率的說︰
「請王上莫誤會!這是個多情的人間,有恩情、親情、愛情、君臣之情……臣妾對蘭天王沒有其中任何一種感情。若不是因為臣妾以為他即將問斬,否則無論如何,臣妾都不會去見他的。」
「是嗎?」他狐疑地望著她。
「是的,臣妾希望你別殺他,如此還可以得到美名。你已經統一了各國,現在的各項改革長遠看來也都是良策,未來的美景是可預期的。
但殷國才納入版圖不久,殷國人民一定以為你是個暴君,而隨時伺機起義。如果他們知道你不但沒有殺掉蘭天王,而且將會善待他們,那麼或許可以扭轉人民對你的印象。」她娓娓道來。